2010年10月27日 星期三

所謂的「文學第一軸線」


  讓我想想這系列是怎麼說得,黑色的書套上寫著幾個斗大的
大字「文學第一軸線」。是,口氣頗為狂妄的六個字。他們是這
麼形容:「未來10年,文學長流無法不正視的六個名字!」擺放
在書店一處醒目的角落,「正面示人」。這便是我對他們的第一
印象。

  如何才能自稱是文學第一軸線,這令我感到無比的好奇。應
該說,我當初更想知道所謂的「文學的軸線」是什麼?在哪裡?
幾個極具現代感的設計封面,搭配上微微粗糙的紙質,抽象的手
法的確是與鄰近幾個書櫃那滿坑滿谷的輕小說不太一樣。我試著
小心使用我的文字。

  接著看下去,寶瓶文化出版的。在那篇一連刊在六本書前面
的聯合總序中,他提到了台灣出版與閱讀市場的現況(當然是他
的想法),以及為什麼想發起這系列的精神。

  不認識,六個作者全都不認識。但也正如台灣其他大部分作
者在我的書單評比一樣,我並不是很熟悉台灣文學市場的東西。
在淺薄的印象中,「台灣文學」四個字其所代表的藝術價值遠不
及他背後象徵的意識形態。或許這就是被媒體慣壞了的誤解。序
裡面明白說到台灣的「純文學」(我對這三個字的使用既好奇又
充滿意見,好奇是因為我正好很想瞭解純文學是什麼,而充滿意
見則是因為以正統自居不該是口號),這個市場已經離開了七十
,八十年代的「黃金時代」。

  現代的讀者,在輕小說與網路小說的環境之下,對於讀物的
耐受力越來越低。許多時候僅僅只是篇幅稍微長一點,架構與文
字的使用稍微嚴謹一點,就搖旗吶喊吃不消。也因此純文學是票
房毒藥,散文集也是一只毒藥,而新詩集更是特大號的毒藥了。

  同樣的,我們聽到了熟悉的一貫語調:誠此存亡危及之秋,
總要有這麼一個有良心的人(出版社),以台灣文學為己任,努
力使台灣新生代作家不要被埋沒在如八國聯軍壓境一般的翻譯文
學海裡面(然而事實同時也帶出了台灣主流小說與出版市場是由
翻譯文學佔了大宗)。這樣的立意(利益)是好的,是良善的。
尤其當我們看到一個國中生如果從書包裡拿出「暮光之城」,會
被投以羨慕或贊同之類的眼光,但若是從書包中拿出一本黃春明
的小說,則會被當成笑話。多麼扭曲的價值觀。

  其中我無法忽視,且完全抓住我所有的注意力的便是《誤遞
》的作者,朱宥勳。再一次聲明,身為一個如此貧乏的台灣文學
讀者,我一樣沒有聽過他的名字(所幸這是他的第一本書)。內
容則是作者從高中(建中)到現在四處征戰,參加文學獎,以及
參與耕莘文教寫作會的成果。(讓我較為訝異的是許多人在聽到
建中出來的背景時,瞬間露出一種釋懷的表情,好像他們就應當
如此。應當完成一些我們做不到的事。)

  但更吸引我的卻是作者為一個一九八八年出生的二十幾歲出
頭的青年,再白一點,就是與我同年。這是我所最無法相信卻又
同時抱著一絲敬意與不滿的部份。敬意的部份在於同樣身為這時
代的青年,人家已經歷經無數場戰役,然後走到出版出書的這一
步。這想必後面是經過許多不足為外人道的努力與心血。不過另
一方面不甘心的部份則是「為什麼是他?」(此時的自己簡直就
像是個見不得別人好的酸民)為什麼是這個人與他的文字出來了
?這在我心中成為了一個相當大的問號。

  我當下是二話不說的就(準備明天前往較多折扣的書店)買
下他了。我深深地知道買了這本書回來只會有兩種結果,一是我
欣喜的發現了原來這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原來出書的人不全都是
神(高度美化的幻想)。二是我發現,該死,還真的很強,而且
還是我完全無法企及的高度。於是感受到無比強大的挫折感。

  結果呢?暫且做個保留。還沒有那個資格能去做評論,或是
具備足夠的知識去分析其優劣。至少乍看之下,沒有受到太多的
驚嚇(也許是自己標準設太高了)。不會有完全追不上的感覺,
卻也深刻體會到彼此之間真的具備了相當的差距。於是寫了一句
「這是因為起點不同吧!」的話來稍稍削減自己的焦慮與不安。
這倒是帶了些阿Q精神。

  他們說寫長篇小說是另外一回事。我無法寫出像樣的長篇小
說,對現在的我來說那就像平常只有跑個三五百公尺的跑者忽然
要去進行兩萬五千里大逃亡的感覺是一樣的。這是事實。而且大
部份我的文章至今都僅僅帶有敘事的階段,對於小說的筆法是陌
生不熟悉的。還要努力,還有進步的空間,大概就是如此吧!

  我無法預言是否這六個人真會如封面所說得(或者說出版社
所說得)那樣成為台灣文壇未來十年無法忽視的角色,但我想我
願意開始看著,看著未來十年的變化。

網路-兼具私密與公開的性質


  也許我該開始使用「親愛的日記」之類的開頭。我不怎麼愛
日記,過去那段寫日記的歲月一半也是因為有功課成份的強制理
由所以不得不書寫下一篇又一篇的文字。也許比起上個世紀最偉
大的日記紀錄者「安妮小姐」來說,她日記裡流過的血與淚多到
讓我的日記在相形之下不免就像是每天過得太幸福的現代人無聊
的抱怨。

  日記與書簡所背負的另一個象徵就是私密性,私密性的重點
在於「樸直真切的文字」。因為通常閱讀者與書寫者都是同一個
人,同一個人但跨越了不同的時間的對談,因此並不會有太大的
記憶落差或者文化斷層。而這樣的文體若要改寫成公開的文章時
,或者說將要成為一篇作品時,無論如何是不能照著最原始的方
向去展現的,那樣只會變成一些沒有意義的龐雜文字。

  在這點上網誌也具有極為類似的功能。在網路已經發展並成
熟到一個程度之後,「上網」甚至是「寬頻」這件事就像國民應
有的基本權利一樣。在電腦與網路的洗禮之下,七年級向下延伸
至八年級、九年級無一不是網路時代的見證者。此外個人網站的
興起,亦從早期由站方架設,主要為純瀏覽功能為主的方式,逐
漸演變成注重管理者與參與者共構的一種生存模式。網站不能沒
有瀏覽者,而瀏覽者也需要著網站。同一時間配合著網路空間的
定義與開放革新,使得在網路這片大海中擁有一小塊自己的島嶼
成了一件相當簡單的事。填下幾筆個人資料,按下幾個按鈕之後
馬上就有了自己的堡壘。

  在網誌的書寫對於年輕人來說當然具有一定程度的日記的替
代效果,而且成了「傳閱的日記」,或者更貼近的描述則為「公
開的秘密」。理論是這麼說得,只要曾經放在網路上,就算是公
開了。在過去那個隱私權自覺不如現在的時代,根本不會談到個
人隱私的保護(如密碼的設計與觀看權限的設定),只要對方有
網站網址,就可以直接前往瀏覽。這同時又帶起了另一個新的議
題,那即是「個人資訊安全」。

  不過儘管現在人們多少都有了一點自覺,知道隱私不該亂放
在網站上,也知道許多網站開始將一些大鎖黑幕變成基本配備,
但網路這個空間依然是保有其初衷,崇尚開放的精神。

  這樣開放的精神無疑是這個網路世代稀少的共有價值與記憶
之一,在開放的精神之下,許許多多的網站仍然保留了其原貌,
也就是自由供人瀏覽的功能。我想這是件好事吧!如果連網路最
強大的流通性也因為這些種種限制而被貶低,那麼網路還能有什
麼更多的參與感呢?

  不過我這篇本來不打算講網路的議題的。而為什麼寫一寫就
到了這層面上似乎我也無法控制,很多東西就這樣順順的打下來
,完全沒有感覺。真可怕。

2010年10月26日 星期二

寫作

  
  決定打一些文字,丟一些心情在這邊,再去睡覺。

  那天,誠品三樓的座談會對我的影響還餘悸猶存,於是最
明顯的便是喚醒心中的焦慮。說不出口的焦慮無法被解決,被
稀釋,所以只好選擇在深夜沈澱。看著螢幕上那堆凌亂無秩序
的文字實在有點想吐,三點的我從內部慢慢崩落塌陷。

  當體力一絲一絲被抽離身體之後,時間的流動感就會慢慢
出現。無法不去在意秒針的走動,很痛苦。

  所有寫作的文章跟書籍都告訴我們,當你想要真的寫出什
麼東西時,的確不可能很順順利利的寫完。沒有一個作家或小
說家是每天只要有空坐在電腦或書桌前,拿起筆來洋洋灑灑得
就是幾千幾萬字的作品,然後內容架構題材伏筆樣樣齊全。這
聽起來比較像是美好的童話故事。

  有更多的時候他已經坐在空白的稿紙前面兩三個小時,卻
一籌莫展。握在手中的筆像是千百斤重。好不容易打起精神鼓
勵自己今天一定要寫一點東西出來,卻發現心中那些靈感和點
子簡直爛得嚇人,連寫下去的勇氣都沒有。

  此時會開始感覺到被浸泡在濃度百分之百的焦慮裡面,開
始聽到一些聲音,通常是以你不太喜歡的人的聲音出現。然後
看著你的文字嫌東嫌西的,大聲辱罵你,踐踏你那身為「業餘
文字工作者」微小又脆弱的尊嚴。結果就是體無完膚,活像是
被脫光了丟到人潮擁擠的夜市正中間,不知是供人觀賞還是供
人唾棄了。

  說了這麼多也只是想說:「為什麼都沒有人可以跟我討論
我寫得東西呢?」雖然有點害羞,但越來越覺得這是必要的。
讀者的一點點小回饋,哪怕只是一行推文也好,都是下一次還
有勇氣寫作最大的動力啊!奈何身邊的人多數也只是表示:「
你感覺起來寫了很多東西,但抱歉我其實沒看多少。」這之類
的話根本就是捅了兩刀嘛(好吧我承認有時候自己寫得東西自
己看了也覺得無聊)。

  我想這就是每個嘗試寫文章的人所要面對的第一個市場吧
!(市場是嗜血的,血腥的,不留情面的)如果連身邊的好友
們都沒什麼想看的念頭,又能期望多少人接受自己的作品呢?
而且檯面上的作家與小說家們,又有誰真正能說自己拋開了市
場的束縛,都只要寫一些自己喜歡的東西就好了。就像一般的
商家無法選擇自己想賣什麼,農人也無法選擇自己想種什麼,
都是市場決定了這些東西「該是什麼」。這很明顯是個完全不
可能的騙局嘛!(該死的經濟學又讓我頭疼了)

  或許從來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鼓勵過我。想寫作的念頭
一直是我心中最美好,最虛幻也最脆弱的夢想。既等不到灌溉
,也耐不住風雨。所以當我看著身邊一兩個文字還不錯的人,
自然也興起了一份親近感。可惜多數看來只是幻覺。更多時候
看著散亂的生活感想,不是沒有內容,只時無法閱讀。就像是
一小碟子的清水這樣。

  不過當心中有著「你現在還能夠在這邊快樂的打打嘴砲,
做做當作家的幻想,只是因為你還沒有接觸到什麼叫『混口飯
吃』的時候,那個時候你就笑不出來了」如此這般的想法,就
很想給自己一拳,然後大吼著:「這就是你那鼻屎一般大小的
夢想嗎?連這樣的夢想都不敢追求,你還算是個屁啊!」不過
前面那段真的好中肯。

  總之,一切都在且戰且走,就像我一路走來這樣。春末的
種子不是不發芽,也許還需要一點時間與準備。

2010年10月24日 星期日

照片


  「謝謝。」我點點頭說。遞出了收據上面的金額,
從照相館的老闆手中接下了一疊照片。老闆以一種狐疑
又無法理解的表情看著我,我只是簡單地報以一笑,隨
後快速步出了店門。

  老闆會有這樣的反應也是很正常的。細細地看著一
張張照片,上面盡是過急的快門所造成完全失焦的模糊
影像。紀錄的光影幾乎看不出來當初站在相機後面的人
,從觀景窗望出去的畫面到底是什麼模樣。我笑了笑,
以現在的攝影器材來說,要拍出這樣的照片也是件困難
的事吧!

  我將照片稍微整理了一下,揀選了幾張還可以的照
片後,放進一只精心挑選的信封袋裡。信封是草綠色的
,上頭帶著一些細小白色絲紋,像是落下了一場雪。薰
過的紙質飄出一絲絲檸檬的香味,令人聯想到初春。在
左上方有著以黑色簽字筆仔細寫下的地址,字體娟秀得
像個少女。用漿糊封了口後就轉交給郵務人員代為秤重
貼上郵票。

  「先生,你忘了寫上收件人了。」郵務士說。

  「沒關係,這樣就好了。」我說。再確認了一次。

  照片中的場景是在菜市場。星期天早晨的傳統市場
總是人潮擁擠,小小的攤位上陳列著各式各樣的南北雜
貨,吃的喝的玩的應有盡有。搭配上小販們扯著嗓子賣
力地叫喊聲那可就精彩了,後頭才嚷著「老闆不在家」
衣服兩件五百,前頭隨即「老闆去跳樓」不甘示弱地喊
出三件五百。活像是古代兩軍對壘的叫陣一樣,氣勢總
不能輸人。也似乎只有在這樣的地方,才能毫不掩飾地
展現地方最草根性的活力。

  媽媽與我走在其中隨意地逛著。因為廠商流動快,
所以早市總是能夠發現許多意想不到的驚喜。媽媽邊走
邊熟悉地向我介紹各家攤位的老闆以及他們賣得東西。

  「這一攤上個星期還是個賣鞋的,三雙一千實在很
便宜,材質也不錯,如果你上星期有回家就買個兩雙給
你了。還有那一攤啊!你記得每次媽媽都買那個肉卷給
你吃嗎?你最愛吃的肉卷啊!那邊那邊,那一攤賣衣服
的,冬天快到了,下次回來再幫你買些長袖的衣服好了
…」

  舉起手中的相機抓住了媽媽走在前面的身影。按下
快門的瞬間,顯像結合了空氣中的溫度、濕度與氣味,
喚醒了幼年記憶與現實重合。

  小時候常在週末下午時與爸媽還有妹妹一起去逛老
家附近的菜市場,這是我們家最喜歡的家庭活動。菜市
場離家裡不遠,步行大約只有十五分鐘的距離。我們會
先經過一家飄著香味的烤香腸攤,攤位的老伯總是在與
客人大聲吆喝著賭骰子。爸爸有時也會下去玩個一兩回
,這就意味著我們有香噴噴的香腸吃。過沒幾步就到了
一連好幾個賣蔬菜的阿姨攤位,媽媽會在這個時候問我
們晚餐想吃些什麼,然後我跟妹妹就會陷入一陣相當苦
惱的討論。小孩子總是討厭吃青菜的。

  走到市場中段現搾甘蔗汁的攤位時,就是我們最期
待的時候。此時,媽媽會問說:「你們想不想喝甘蔗汁
加汽水啊?」我跟妹妹就會拼了命似地點頭。「那麼晚
上盤子裡的青菜會吃完嗎?」媽媽接著問。妹妹猶豫了
一下,看了我一眼。我也有點猶豫。不過近在眼前那紅
底白字的甘蔗汁加汽水招牌像是生了魔力一樣,不斷地
向我們招手。聞到逸散在空中的香氣,甜甜的味道早已
在小小地嘴巴裡醞釀,完全佔據了我們的心思。如果說
現在世界就要毀滅,那麼我也要喝一口甘蔗汁加汽水。
於是很快地,妹妹投降了,我也投降了。開心地喝著拿
在手中的冰冰涼涼的汽水,有一些煩惱就等到晚餐時間
再說吧!

  「你想喝點什麼嗎?拍照拍傻了啊。」我媽笑著對
我說。一時之間無法理解,過了一會兒才回神。

  我點點頭,報以一個很大的微笑。「媽,等照片洗
好,再寄給妳。那…我們可以去喝那個嗎?」我說。

媽媽也笑了。

2010年10月23日 星期六

價值


  我很認真的想過這件事,關於一些大家口中的未來。正如我曾
經很認真的觀察過每一個走在我前面的人一樣,當他們比我提早走
到了人生當中的那一步,他們該如何繼續往前走。那是帶著一些猶
豫與恐懼,不安與興奮的心情,不得不去面對的現實嗎?走在前面
的人會對走在後面的人說:「嘿!老兄,終於換我了啊!你在後面
好好看著吧!」之類的話。於是他們的未來到了什麼地方?長得什
麼樣子?到底過得好不好?這些問題一直在我腦中打轉著,從來沒
有離開過。

  這四年來,我或多或少都走在別人的道路上。如果你認識我,
夠認識我的話,就會知道我是個沒什麼意見的人。好聽一點就有彈
性,難聽一點就成了沒主見。我不認為走在別人的道路上是一件不
可以接受的事。許多時候,只是認同那個人的生活方式,知道他找
到了什麼,也樂在其中時,就會以發現一種不同的可能來觀之,希
望能看到他看到的風景,是不是如他看起來這樣引人嚮往。也因此
,每一個階段的我都更像是某個我認識的人。這個人可能是系上的
學長姊,可能是社團的前輩,也有一些是我認識卻許久不見的朋友
。真要說的話,他們都成為了我的一部分,在我的生命中以某個時
段的某種決定再度重現。

  我不太確定真正的自我應該長得什麼樣子。那個面具的我,與
決定帶著面具的我都是同一個自我所衍生出來的形象。我應該成為
什麼?我是什麼?我想要什麼?這些問題在經濟學,政治學,社會
學,心理學與哲學都有許多不同的答案,這也是我大學四年認為找
到最寶貴的寶藏。我發現了人生除了媒體雜誌,新聞報導與成功講
座當中所說得那種樣子之外,還存有許多不同的面向與可能。更進
一步來說,在這些不同的面向與可能當中都象徵著不同的價值,而
這些價值本身就成為了最重要的事。當然每個學問都有相當淵博的
基礎與背景,他們同樣為是了解決一些對人類真的很重要的問題而
產生,我所能做的只是把握機會修一些課,並試圖用一個還可以的
角度稍稍窺視他們的全貌。於是,這些不同的可能完全打亂了我應
該有的計畫。我不再認為那些被告知該做些什麼,或完成些什麼事
所達到的成功真的是我追尋的目標。就連許多人將那樣子的成功的
幻想當成一種動力在努力奮鬥時,我也無法理解。

  這不是貶意,也不是批判。只是一種隱隱約約感覺到人生似乎
還有一些對我來說真的重要的事來等著我去做,等著我去實現。所
以我很認真的去參與了一些我認為很重要的事,與許多許多的人相
處,在人與人之間的距離調整中,試著找到自己的道路。那條道路
或許不是一條筆直的康莊大道,也不是一條優美的林蔭小路,但她
是一條真實存在的道路。那條道路也許有人發現,甚至有人走過,
不過也可能是一條全新的路。於是我走得每一步都成為了這種可能
化為現實的過程。路的形狀與方向正是由我在與許多人相處,參與
許多事情的時候所發現的「最佳的生活方式與態度」。

  這樣的東西或許無法適當的被某種現行世界大家所熟悉的職業
給完全符合,或者成就某種社會上與家庭背景的期許。不過我相信
只要把握這個原則,走在哪裡都會是人生中最正確的路。那是在遇
到各種狀況時,問自己的:「你會原諒這樣的自己嗎?」之後得到
的答案。或者在我們被抽換了血液,成為社會價值生產線工廠上的
一部毫無思想的機器之前,努力掙扎的過程。

  我從來不覺得「找到最佳的生活方式與態度」是個很消極在逃
避的狀態。照理來說這樣的想法並沒有比那些在某些領域很強,然
後邊拍著桌子,指著電腦螢幕上的數字跳動邊大吼地對我說:「這
才是現實世界。而你那只是懶惰,毫無目標以及消極逃避的表現。
你應該認真讀書,考上研究所,找到一份好工作並且出人頭地!」
那樣子的人還要差到哪裡去。同時,我甚至認為這是我所抱持著擁
有過最積極的人生觀。

  我想,生活本來就是這樣。不論對什麼人來說,生活總是要帶
著一些憤怒,掙扎與不可妥協才能繼續走下去的過程。也許活得很
醜陋,很難堪,但一定要努力地活著。這不代表一定能活得更好,
更有價值;但一定是活得更像自己。

2010年10月18日 星期一

另一場雨


 
  「嗶———嘿嘿!我們是瑪麗與珍妮。我是瑪麗,我是珍妮。我們現在真
的真的不在家喲!想我們嗎?我們可以能正在前往超級市場的路上,我們也可
能在前往市中心圖書館的路上,當然,更有可能的是我們只是出去外面閒晃閒
晃囉!所以所以,絕對不要試著找到我們,因為不可能有人辦得到的!!哈哈
,咦,不對啊!瑪麗?怎麼了,珍妮。如果不會有人找得到我們的話,那我們
還用答錄機幹麼啊?對吼~重錄重錄!哈哈哈,珍妮,你好笨喔!嘟嘟嘟…」

  「嗶———咳咳…該死的感冒。噢,抱歉。我是珍妮,我跟瑪麗這兩天一
起得到了感冒。聽說夏天得感冒的是只有笨蛋才會發生的事,雖然瑪麗常常罵
我是笨蛋,但她現在得到的感冒比我還嚴重一百倍喲!所以我們兩個現在都不
能接到電話,就算有電話來我們也不會接,因為你會聽到聲音然後說聲:『啊
啊!抱歉打錯電話了。』就掛掉了,那樣我們可是會非常非常傷心的!所以囉
!咳咳…算了,先這樣。嘟嘟嘟…」

  「嗶———哈哈哈!哪有一開頭就一直笑得啊,珍妮。噢噢,說得也是。
我們兩個剛去完一場最棒的生日派對喲!那是只有超級親密的指定好友才能參
加的宇宙無敵季節限定私密派對!!我們兩個現在真的超開心的,哈。不過,
嗝…我們實在喝了不少酒。都是瑪麗一直灌我酒結果現在又一直在旁邊吐,哈
哈,好好笑。我們可能會一直大睡特睡個好幾天,所以都不想,完全不想接電
話喲。所以大家就不用打來了!因為我們都在睡覺,先這樣啦!嘟嘟嘟……」

  答錄機的聲音在耳邊播放著。重複,重複,然後停止。我歪著頭看著這台
曾經陪我們度過許多時光的答錄機,忽然在這個陌生的房子裡找到了一股熟悉
感。存在的證明被保留在聲音當中。

  那是陌生空間偶然摘取所得的一小片溫暖。

  十月份,這記憶中的城市下著無止無休的雨,漆成灰藍色的天空像是映照
著心的顏色。最濃郁的憂愁誕生的地方。我還是回到了這個地方。一年之前的
季節,一年之前的雨,隨著記憶穿越時光來到了現實,一年之前的人…

  不到十坪的小套房裡滿是不久前才親手一個一個打包的紙箱。隨意翻看著
,上面標示著「可以吃的」、「還可以吃的」、「快要不能吃的」、「不太確
定還可不可以吃的」、「不能吃的」、「可以配著吃的」、「不太確定能不能
吃的」、「吃到一半的」與「不能吃的」。我才想起了這一套標準,也是珍妮
說要用的。她說這樣搬到新家之後,不就可以馬上開一個派對來慶祝了嗎?

  「新家嗎?」我望了望四周。「今晚大概又會失眠吧。」


枯竭


一連好幾天,只是像現在這樣的陷入一種當機狀態。閃爍的游標
等待著下一個字的輸入,腦中的思緒卻像崩解的北極一樣出現許
多裂縫,再也無法連貫了。這樣的事似乎不是很陌生,像是個神
秘週期的循環一樣,依循著月影的變換或者星斗的更迭。然後在
特定時間,文字會如湧泉一樣從指縫流出,行文如流水般一氣呵
成的感覺甚是痛快。但更多的時候,也就只是等待著,等待著某
個狀態的發生,某個變化的突然來臨,他們稱這樣如流星般一閃
即逝的東西為靈感。

從來都不曾成為我心目中那些有才氣的人。如果說那樣的人,他
們的心都是用琉璃做的,精細而易碎,纖弱而易感;那麼我的心
應該就像木頭,失去了感受生命躍動的能力與感動。世界對我來
說是一個恆定的情境,我們所要在這樣的狀態下感受到的只是秩
序帶來的美感。

同時,在滿足了某些身體的需求之後,便停止了對外在世界的觀
察與興趣。時常保持在將視野向內看得角度。尋找著存在於內心
當中的一種穩定與平衡,然後維持之。


2010年10月17日 星期日

囈語


隨意的用毛筆提了幾個字,在空白的廢紙上。似乎有的時候就是
這樣,徒留外表與軀殼還存在著,靈魂卻像被抽乾了一樣,枯竭
乾涸。這不是什麼都不想的時候的放空狀態,而是什麼都不剩的
空洞,伴隨著對此刻現實情節的一種巨大的疏離感與陌異感。如
果試著用更明確的比喻來說,我的靈魂已經「脫軌」了。

想著想著還是到了這裡來。雖然也知道妳不可能看到,聽到這一
切,不過在這邊所寫得,所說得,對我來說好像真的已經傳達給
妳知道了。於是對妳說話好像成為了一個最佳的樹洞,不論一切
是否真實成立,我忽然間深刻的感覺到(或者說認為)妳真的能
瞭解我此時的感受,接受我一切深邃幽微而不可言喻的情感,成
為那個不太可能出現的人。我一直這麼覺得。

好像只要把一切的情緒都說給妳聽,所有問題都能解決,明天就
會出現得更美好,而沒有任何的焦慮與憂愁。然後我能看看妳的
人,聽聽妳的聲音,妳會溫柔地笑著對我說不用擔心,也不用煩
惱。陪在我身邊一會兒的時間,直到所有不安、困惑與恐懼像被
燭光驅散的黑暗遠離為止。他們說,這就是心靈上有了依靠的感
覺。只要有妳在身邊,就無所畏懼了,就能繼續向前走了。

如果說,成為哲學家的要件,首先就是要瞭解在妳身上的諸多美
好,不只存在在妳身上,而是普遍於許多人身上共有的美善。那
麼我所發現的卻是正是因為這樣的美好在妳身上表現了出來,所
以才顯得特別而無所取代。妳與這份美好得結合注定將是獨一無
二的,只有妳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美好才能更加美好。

其實只是很想見到妳,很想同妳說說話。不是吵嘴的那種,也不
是冷漠的回應,而是很簡單很自然的談天,讓我坐在妳身邊,感
受著時間的流逝,享受這單純的平靜。然後我能告訴妳說,我的
報告還有好多資料要看,要整理,我的小說一點靈感都沒有,還
有小說的大綱也是一個字也想不出來。床邊的書已經堆得跟小山
一樣高了,沈從文和糧食戰爭都等著我去讀,還有村上村樹以及
其他書櫃上的書。我的觀星作業一點兒都還沒開始用,而考試的
書也是半點也沒翻到。痛苦與無力感充斥著每一秒的思緒,同時
形成了肉體上的僵硬感。完全無法動彈,只是杵在原地。

我好想大喊「我不管了!」然後掉頭就走。但我真的無法這樣做
,我也不知道掉頭就走能走到哪裡去。我相信到最後事情一定會
解決,只是不一定是以哪一種形式。

好累,好想睡,好想闔眼,一覺醒來到了明天世界是不是就不同
了呢?

2010年10月13日 星期三


  在心中稍稍地計算了一下,這是第四次睜開眼睛。微
微地轉動頭部向周圍望了望,只是為了確定黑暗的部份依
舊黑暗。光線無法照射的地方像起了一層薄霧,模糊了所
有的界線。

  我想,這就是所謂的失眠。

  如一具報廢的機械一樣靜靜地躺著,每一處關節都成
了生銹的零件無法移動。那是一種半允諾性的短暫癱瘓,
起因於渙散的思緒。喪失了身體的控制權有些沮喪;但意
識旋即貫穿了四肢。於是緩緩舉起手來,伸進什麼都看不
見的夜。握放之間,手指的末梢好像碰觸到了這片黑暗,
溫馴而柔順的深色毛皮。想抓住什麼的時候,空空的掌心
隨之否定了這個事實。更強烈的卻是肌肉運動時帶來的收
縮感,熟悉而陌生。時序的進程如背負了超出負擔重物的
馱獸,一步一步緩慢前進。深夜裡,連空氣也為之凝滯。

  忽然意識到自己的鼻息,正以勻稱而綿長的方式穩健
地運行著。控管著這項運動的中樞神經散發出微弱的電流
,提醒自己要呼吸。有時中斷了一下,又接著繼續。像是
一首歌,維持一段重複的旋律。過了半晌才驚覺,原來,
這就是我生命的全部。不多不少,僅僅存在於承載了靈魂
的軀殼中,一呼一吸之間的生命。當我們試著談論那些拯
救世界的遠大夢想與諸多抱負時,卻愈加地凸顯了生命的
有限性與微弱的根本事實。畢竟,呼吸是一註定緩慢停止
的過程,而這個過程貫穿了人生,連結了生與死的兩端。
當我們從母親體內出來,吸進第一口空氣時,就注定要呼
出最後一口空氣,在終老的床榻上。也許我的那個時刻會
跟現在很像,也是個安靜而寂寞的深夜。

然後一個轉身,碰觸到了清涼的竹蓆。竹蓆的溫度略
低於體表的溫度,那是已經在風扇降溫之後的溫度。秋夜
的風成了看得見的線條,徐徐吹拂過我全身的每一吋肌膚
。此時的肌膚略為發燙,似乎還殘留著洗澡水的溫度。在
意識變換之處,想起了曾經握過得許多手,冰冰冷冷像是
失去了生機而凋萎的青葉,自是帶著一絲淒涼。

最後,思緒漸漸上揚,漂浮在半空之中。開始有了不
規則的跳躍性思考出現,記憶畫面凌亂而片斷地閃現於眼
前的黑暗,組成一幅幅未曾看過得素描景象。或許這是心
理學常用的一種墨漬測驗,在無法解釋的各種圖案中,病
態的要求得到答案。定睛一看卻是本來就存在的黑暗,在
些微漫射的光線中所呈現的面貌,有稜有角。慢慢地,眼
神無法對焦,注意力被牽引回歸到了身上。此時,體內深
處傳來遙遠的呼喚,一聲一聲重複著相同的語調。側耳傾
聽,卻掉入了一片無意識之海。

2010年10月11日 星期一

「輕響的春雷」之前


為什麼會忽然說起這個呢?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這一然是一篇
給妳的文章,可以接續「一切只是思念」以及後續的那篇。明明
還有很多的事沒做,累積了一卡車的待辦事項還沒處理。不過想
到妳的時候,就只是在想妳。也沒什麼心思做其他的事了。

今天又很認真的將妳看過一遍。普魯斯特說,人們對於喜歡的人
,在意的人在腦海中的印象總像是一張失焦的相片,一個正在晃
動的身影。反而是那些繁瑣無趣而構成日常生活現實部份的人,
有著定格而清晰的面貌。回憶後者並不能帶給我們什麼快樂,但
當我們試著捕捉前者的印象時,才發現一切都變得如此困難。總
在一遍又一遍的凝視中,希望看到一個最完美的存在時刻。簡而
言之,我想這一切無疑就像是斯萬先生看到波伽利畫得「從大海
乘著貝殼誕生的Aphrodite 」進而聯想到奧黛特的時候一樣,對於
自己心中還未曾落定下來的感覺尋找一個合理的象徵與解釋。所
以當他從畫中人物的神情發現了奧黛特,他就再也無法抗拒她對
他施展的魔力。

而我在一遍又一遍凝視著妳的身影的過程中,的確也產生了類似
的情感。沒有什麼是完美的,似乎完美也沒有存在的理由。每一
次短暫的觀察都能得到一種閃現的效果,記憶中保留了妳大致的
面容與相貌,隨後浸入記憶之中,使其保留成一種如美酒般芬芳
的事物。當我們想要重新回想起那些記憶中妳的身影的時候,光
線、地點、溫度、風向與氣味,一切都已經調整到最佳狀態。然
後小心翼翼地旋開那瓶美酒,細細品嚐之。所以一次一次看著妳
時,是一種反覆地對印象做刺激,對感覺做刺激。

有趣的是,那些看著妳的時刻,彷彿輕輕地關上了理性的聲音,
卻保留了對純粹美的一種嚮往與執著。忽然間妳的面孔,那活靈
活現的表情和語言,連結了世間許許多多的美好,藝術的美好,
情慾的美好,以及那些我無法形容的感動。有人稱之為愛的感覺
,但這樣的愛已經解構成所連結到的諸多美好。因此這樣愛的感
覺保留時間出乎意料的長。曾經幻想自己有一天會膩,或者感到
厭惡;卻什麼也沒發生。我依然這樣看著妳,對於每一個時刻的
妳來說,都讓我感覺得到一種新的詮釋。不同於上一秒,上一個
小時或者上一個星期,新的妳不會覆蓋過舊的妳,而是兩者並存
於記憶的廊道上。於是乎新的詮釋扣著彼此,以妳為軸心這樣地
延展開來,於其背後發現了龐大洪流般地情感行經其間。有時的
我就只是這樣站在洪流旁,看著它注入情感之海。

妳有了另一種生活中角色的設定,基於諸多可解釋與不可解釋的
理由之後,成為了我喜歡的人。我才發現我只是如同天下間許多
人一般地喜歡另外一個人。愛情的對象,愛情的方式與愛情的結
果或許有所不同,但喜歡一個人的感覺似乎注定要變成人類少數
而強大的共通情感之一。於是將自己的情感託付給妳成了唯一而
最重要的事。這樣抽離的結果,的確,回到那樣的主旋律上,喜
歡妳的的確確與妳無關了。(此時若妳讀到,或許妳會鬆一口氣
)愛情中的給予和索求應該這樣去區分,所有的給予都是不求回
報性質的,我們付出在我們願意付出的時刻,是一種單方面的行
動。而當我們付出之後的索求,則是需要分開討論的部份。我索
求妳的情感回應時,就有了期待與落差的可能存在。而一如我們
所知道的,期待永遠不可能被完全而完整得滿足,因此落差成了
無可避免且必然發生的常態。因此,在這樣的前提之下,也許的
確只有在兩個人都有著「我喜歡妳,可不可以與妳無關」這樣的
信念,才能較為具有可能性的去達成一段美好得愛情。

當然,在現實中我們依舊無法進行任何可能或有效的溝通。我想
就算真的給我機會好了,我想必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是一
種矛盾又弔詭的行為。使我想起了孫中興說過的話,在某一年他
的課堂上的加簽條件即是「錄製一段你想跟人家告白的話,至少
十分鐘」。當有同學抱怨太長的時候,他卻表示「如果這個人你
真的這麼喜歡,花十分鐘跟她說你有多喜歡她有這麼困難嗎?」
不可否認當時聽到一是覺得相當有趣,二是想著這也是有理。不
只十分鐘好了,就算給我半小時,甚至更久的時間,我也無法說
清楚到底喜歡妳應該被清楚描述成什麼樣的話語。而當妳毫無機
會聽懂我所說的一切有關於喜歡妳的話時,那麼妳當然也無法理
解那些在話中我想傳達的情感。情感的理解無法建立時,自然就
更不可能有機會再去聽第二句話,甚或是第三句,第四句話了。
所以沉默遂成了我目前面對而無法跨越的鴻溝。明明近在咫尺,
卻恍若天涯。

因為當初的感覺是對於來自我所有關心的否定。或許總要提起為
什麼這麼關心妳,為什麼這麼地想找妳說話與聊天,想知道妳的
煩惱與憂愁。無法像個朋友一樣就好了嗎?朋友嗎?是否才是我
最害怕的部份。如果我沒有試著再多想妳一點,我怎麼能夠區分
妳與其他朋友的差別呢?回答似乎只有一個,那就是這是確確實
實的喜歡了。在我許多嘗試去分辨一些我不熟悉但卻相當重要的
情感時(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我驚訝地發現於自己在承認這
樣的情感時的懦弱與拙劣。我並沒有喜歡許多人,儘管跟許多人
相處在一起是愉快的。那些雖然同樣可以劃分歸屬於對美與善的
一種嚮往,但區別一切欣賞的感覺與喜歡的感覺中,最大的差異
則是在「佔有」的部份。我想這是我所能說出最接近認知的道理
了吧!你可以同時欣賞許多東西,身邊的美好事物甚至比任何時
刻都還要多(只要試著去發現),但不代表每件事物(包括人)
都能同時引起想要「佔有」的感覺。也因為這就像對美的事物追
求的感覺中出現了雜質,進而使得這樣的感覺被獨立區別出來。
劃分成更進一步的情感。我總是興奮不已的一再確認這個事實,
在那些微妙而特別的場合。愉悅中摻雜了一絲的憤怒,像是紅色
與黑色的關係。火星與冥王星之間的關係。

他們說,火星是一顆個人行星當中帶有「確立自我的法則」的行
星。在確立自我的同時,也有著相當強的行動能量。而冥王星則
像是高八度的火星,隱性而集體的情感帶來痛苦卻也等待著轉化
的時刻到來。

寫了這麼多,結論只是還沒有想到適當的話來表達原先的標題「
輕響的春雷」,只好先到這邊為止。還是很想妳。

愛情的崩解


  當,有這麼一種可能的時候,才發現要改變自己的生
活有多困難。秩序帶來了一種侷限性,日常習慣的框框緊
密而確實地構築了我們,像是一件精心挑選且異常合身的
衣服。若以社會學的角度來看的話,大概就是「阻力最小
的路」。

  習慣成了骨骼,在面臨諸多我們所意想不到的壓力時
支撐著我們。帶我們走過那一段路。一個人的習慣,習慣
一個人。所以單身也成了一種習慣,我們在這種習慣中保
持著最有效率的方式生活著。早晨的運動地點、午飯餐廳
的選擇以及晚上消磨時間的消遣。

  然後我們漸漸無法想像生活中有了其他人的時候該怎
麼去運作。為了上學而外宿的生活方式,使得一種前所未
有的自由得以實現。在這樣自由的氛圍下再也無法回到過
去那樣「集體活動」的生活。另一方面,發現了在這樣自
由中所發展出來的秩序是無法避免的,否則就是無所適從
,然後毀滅。

  所以當我們檢視行程表時,竟無法指出哪一段時間是
我們能夠給予的。脫離了日常秩序的生活成了一片空白。

  相對於這樣的生活來說,戀人間的相處似乎又是另一
個世界這般地遙遠。在那個「兩個人的世界」中,一切的
規範被重新定義成我們毫無概念的陌生語言。某段時間的
行為不再只考慮自己的想法,而必須加入對方的需求進入
方程式中。意義與價值被渲染與複雜化。或許在一瞬的併
發中展現了強烈的光芒,刺激了每一條神經。但更多的激
情卻換來兩人心靈的虛耗與疲倦。而之後的「共生」,是
否只是回到了適當距離的展現,脫離我們過去嚮往的「愛
情的距離」。

  不過劇烈改變之後,仍有許多東西被默默地保留了下
來。像是反覆運算了數學題目後,成了思考的基本迴路。
「他比較喜歡美式餐點,完全無法接受外面的小吃攤。」
「她希望在每個節日都收到花束,由三朵紅玫瑰象徵得簡
單愛情。」「他的媽媽週末要找大家來吃飯,需要穿得正
式一點。」「她的朋友準備幫她慶生,可能要再想一些特
別的活動。」他他他她她她是我們心中的一個小孩,名為
愛情的小孩。於是我們照顧這個小孩如同我們珍惜著另一
個人一樣。

  有一天,這小孩不見了。那個好不容易習慣,溫和且
安定的世界又再度經歷了無可避免的崩壞。我們開始在想
,是不是我們不夠好,是不是哪裡做錯了。總以為能像遊
戲一樣,找到一個明確的紀錄點,讀取之後重新開始。或
者大聲呼救著,原先美好的雙人共泳變成了「你把我拉著
往下沉」。都是你帶我游到這麼深,這麼遠的地方。現在
我又要怎麼回頭?

  後天性色盲開始形成,因為再也無法看見曾經擁有的
「愛情的色彩」。還是要放手,還是要離開。離開了和煦
溫暖的陽光與戀人的手,才想起一個人時的體溫。然後當
我再度細細審視這些故事情節,就愈來愈難改變,因為不
知道試著愛過一回的自己,破碎而不完全的自己,是否再
也無法回復。死亡之後留下的還是死亡,縱使再走下去,
也已經是另一個人了。

2010年10月8日 星期五

森林


  口中美式咖啡的酸味延續著,一個人的交
誼廳冷氣的聲音沉穩如脈搏一般。身體還殘留
著早晨游泳池中水的律動。我讀完了《挪威的
森林》。

  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想寫下這些文字,正如
村上先生透過渡邊君跟我說的話一樣。刻意延
遲了最後一小段章節是為了如儀式一樣的理由
。希望無論如何能保留完美收尾的可能,好好
地選擇了一個特定的時空,把故事聽完。

  瑣碎的劇情在最後一個字之後開始消融,
成了一片渲染開來的顏料。像極了印象派畫作
中的光暈。再細細沈澱,隨著情節而擾動地情
緒慢慢安靜下來,於是有了澄澈透明之感。那
是種近似於品茶時回甘的底蘊。

  愛情被剪裁成我們未曾看過的衣裳,披掛
在每一個角色身上。那是渡邊君最後選擇了綠
的理由、那是直子走過了生與死的界線的理由
,那也是最後道別的理由。原來以為的愛情已
不再是愛情,她化成了許多情感的組成:不安
、焦慮、寂寞與寧靜。那些被帶走的,死亡的
以及殘存下來的部份在我們心中佔據了一個位
置,從此便無法捨棄。

  我想起了永澤君所說得「系統的差異」,
那是面對初美時無論如何無法好好面對的原因
。非常個人的,怎樣也無法改變的自我。卻也
同時存在了另一種可能,是渡邊君與直子的聯
繫。以死者為軸心所牽動的羈絆。雖然最後仍
選擇了死亡,但死亡已不再是生的兩極。

  玲子姊最終還是離開了那裡,依循著身體
裡殘留地記憶勉強行動著,卻無法再使用回到
哪裡這樣的字。沒有過去可以再回去,死亡之
後留下來的還是死亡。也想知道後來突擊隊的
情況,像是招呼問候好朋友一般地想瞭解,那
個總是能讓世界有著一片歡笑的人,是不是也
好好地在書中某個角落活下來了呢?

  最後,在最初的草原上的故事變得異常鮮
明,兩人的身影緩緩地移動著。風輕輕地吹拂
過草原,遠處的森林寧靜安祥,深不可及的井
悄悄地躲藏在某一處,此時,女孩說了:「永
遠不要忘記我,好嗎?」


2010年10月6日 星期三

一切只是思念(續)


  過了一個月了。距離上次發了這篇文章到現在,這中
間又發生了許多的事。最重要的是開學。還有期初大家聚
、各家的家聚、午聚、開會的地方以及其他場合。遇見妳
的頻率被調整到一種不多不少的狀態。也許還算是有點多
。見到妳時的感覺仍是複雜的,不知道這是否應該稱之為
尷尬,或者只是另一種因為不太熟悉所以無法正確喊出名
字的情緒。

  並沒有特別的想妳。而大部分的時間,我發現自己也
只是「習慣性的去想妳」這樣而已。只是習慣,所以會不
知不覺地浮現在腦海中,然後順口就叫出了這個名字。有
時也不太帶有什麼情緒,像是想起了什麼很遙遠的記憶一
樣,有點模糊。

  對於和妳說話的感覺,早已忘得一乾二淨。不過事實
上若回顧起那段特定時間的密集接觸,我也不明白自己在
說什麼,只是打打字而已。一方面是不太想,一方面是不
太敢再次與妳交談。當不小心接到彼此的話時,也是匆匆
地帶開那話題,像是害怕吵醒什麼野獸一般。這樣看來,
我也是個膽小至極的人,反正本來就沒什麼勇氣可言了,
妳說。

  另外還有一件事。當我事後細細去回顧那些出現在妳
網誌中的文字時,我發現似乎關係不需要演變成現在這樣
,也無須如此尷尬(或許妳覺得應該)。妳所不知道的也
許是那短短的兩三行字,就足夠在我心中投下了原子彈,
逼得我狼狽不堪地投降。那可能不是妳的本意,我猜。更
有可能的也許只是妳想要試圖界定一下彼此的關係,重新
劃上「朋友」的國界,使得彼此不會出現的更多悲傷。

  是不是只有當妳能再度喚起我更多的情感時,這樣才
能算是愛情呢?

  我並沒有真的很喜歡妳,非要妳不可,只是當一些微
妙的情感成熟後,過去某一個時點的自己決定了「喜歡這
個女生還不錯」,進階轉變成「我是真的喜歡這個女生」
,再進一步就變成了「這個女生的各方面都很好,所以我
是真的喜歡這個女生」。似乎是一連串認知失調的過程。
但有關於妳的事我至今仍然非常喜歡。

  妳的文筆讓我欣賞,雖然妳並不常寫些什麼(大部分
的時候妳也只是說妳的文字難以凝煉)。不過妳以前的一
些文章也十分讓我驚豔喲!像是看到酢醬草叢中的幸運草
一樣。還有妳的歌聲,跟喜歡唱歌這部份。這真的是兩個
十分吸引我的特點。於是就這樣糊里糊塗的喜歡上了,也
就喜歡上了。

  也想說的是儘管沒有能這麼喜歡妳,但還是偶爾會為
了妳而吃一點醋。有時覺得自己是否太小心眼了,或者根
本沒什麼意義,不過看到妳與他們親近時,是無可避免的
吃醋喲!所以會想要跑得遠遠的,因為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才好,像個白痴。

  想起了韋洲說,我追求人家的方式真的很爛。通常到
了最後,別人一點被追求的感覺都沒有,但我已經很努力
很努力的在做到這一點了,內心戲大概演了兩百多集,可
能比《娘家》還是《親戚別計較》這類的鄉土劇還要長了
吧!像是他說過:「你可以問她下課要不要去哪裡,然後
騎腳踏車去宿舍載她啊!」老實說我聽到這句話時感覺相
當不可思議,像是內心會大喊著:「為什麼?為什麼還要
去載她呢?而且我也沒有要到她要去的地方啊!為什麼她
會答應要我陪呢?好奇怪,真的好奇怪啊!」之類的話。
這是一種我無法理解的刻意與浪漫吧!我很怕刻意,因為
不想給別人帶來什麼壓力。低調的喜歡一個人很無力,卻
也不想帶給妳太大的恐懼之類的。所以說老實說那些話是
不是在對我說,我也搞不太懂,看到黑影就開槍之後,一
切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我還會想妳嗎?會,至少目前常在想。妳還是徘徊在
我心中的一些地方,還沒離去。不過我想這些妳應該都不
會看到吧!

2010年10月5日 星期二

灰暗之光


  有時上課上到一半會暗自慶幸,我是到了大四才選到
認識星空這門課。其他的課程相較之下註定要失去其光彩
。如果每個課堂上的老師都需要在期末時,以兩個阿拉伯
數字來對於這個學生這學期的一切做出詮釋,這個數字決
定了我們會得到這學期的書卷獎,一些些虛榮以及其他那
些不起眼的小用處;那麼在這一學期的課堂上,每一分每
一秒的我們心中所給予出來的那個分數,將是評定了我們
人生當中那借出去的一小段時間的價值,以及時間的使用
者是否具有相等的表現。那個分數是鮮少被討論、被量化
或者被紀錄。不論是否願意,記憶都打上這些分數,然後
隨著大腦中不可知的「標準作業流程」依序收進抽屜裡。

  當我高中開始漸漸地對那些物理化學數學生物失去興
趣時,我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未來將在更具不確定性的那一
方。但我並不是對那些我陌生的領域嗤之以鼻;相反地,
在我每每聽到那些在這些領域發光發熱的人們,在談論時
所表現出來的熱情,我是如此深受感動。他們說這是瞭解
宇宙的過程,發現真理以及稍稍觸及上帝奧秘的地方。在
靈光乍現的那一刻,在窺視到永恆真實存在的那一刻,對
於科學家們來說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情?當伽利略首次感受
到來自靈感的啟蒙,放下了手中一重一輕的圓球時,瞬間
的一切成為了一切,成為了人類歷史的一行重要註解。在
愛因斯坦書寫下相對論的過程,文字一行行的湧現,我們
可以從他的之光啊!有什麼樣的心情能比擬剎那的驚奇與
喜悅呢?於是科學(不論願不願意)點亮了人類站在時間
道路上的過去與未來兩端,我們不確定是否這樣的一條路
能夠讓大家更好,或者吃得更飽;不過所有的意義都已在
發現時存在與完整。我們相信著,這樣的燈火已經足夠溫
暖有限生命而步向死亡的靈魂。

  然而現在的許多學科已經失去了美的價值。我們想起
了過去那段科學啟蒙時間,當藝術與科學還有人文三者緊
密結合時,知識的語言曾像是詩歌一般傳頌著。人們聽見
了天籟般的感召,所以能夠傾其一生投入其中。反觀現在
的學問,則大部分都壁壘分明。我們在各自的高牆後窺伺
著對方的動靜;有的人捨棄了高牆,卻成為放逐於其間的
遊魂,再也找不到棲身之所。當正規的教育體系已經無法
承擔這樣的責任時,我們兜兜轉轉地又繞回了普及教育以
前的狀況,繞回了智慧的荒漠。接著登場的就是小販子,
將成堆成堆的資訊打包,論斤論兩的銷售出去。人們則像
是鳥兒一樣,到處撿拾羽毛插在身上裝飾,以為自己已經
成了最好看,最漂亮的鳥;卻忘了鳥兒是要在天上飛翔的

2010年10月3日 星期日

西北雨


  一切從那場打亂了一切的雨開始。

  像是忽然接到來自宇宙訊號的指示,傾盆大雨就這樣嘩啦啦
地落在台北街頭。沒有任何預兆,也無從防備起。路上四處可見
逃竄的行人,奔跑地經過彼此身邊。雖然有少數的人趕忙撐起了
雨傘;但那充滿野性而狂暴的西北雨,像是嘲笑著傘的渺小一般
盡情地下著,徹底淋濕了每一個人。猶如正開著一場隨興所致的
街頭派對,伴隨著眾人的咒罵聲。
  
  公車專用道上,狹小的候車亭裝滿了無處可躲的眼神。灰頭
土臉的人們緊挨著彼此,望著落下的雨。年輕的母親一個勁地將
小孩往亭子裡面推,中學生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討論著更換的行
程,上班族皺著眉頭細細檢視公事包裡是否有文件被淋濕;還有
一位中年大叔泰然自若地站在雨中,像個沒事的人。

  如同期待著主角登場一般,眾人踮起腳尖引頸盼望著。

在第六聲響雷劈落不遠處的天空,公車們像印度象一樣緩慢而優
雅地走了進來。「啊!可終於來了。」等待有了結果。霎那間,
大雨中的候車亭綻放出一點小小的喜悅,可比擬絕處逢生。

  明亮的LED 燈標誌著每一個目的地與終點,不斷開闔的門扇
展開雙手迎接迫不及待的人群。公車上,冷氣的乾爽是再完美不
過的臨時天堂。秩序重建於排成一列的隊伍。也許是想到一天的
結束,也許是想到了即將回到的家,人們帶著被救贖的表情上了
公車。有什麼比這樣的小事更值得雀躍呢?對照著錶上的時間,
它分秒不差地停在我面前。它是我的方舟,一班經由高速公路直
達汐止的公車。
  
  因為大雨的緣故,那天公車上份外地擁擠。甫上車便感覺到
緊張的氛圍凝結了整個車廂。伴隨一個接著一個的悠遊卡嗶嗶以
及零錢哐啷地放入鐵盒,司機大叔不斷吆喝著要求眾人再往後擠
一擠。對於現在的我們來說,這樣命令的聲音無疑是每一個疲憊
身軀與心靈絕對服從的對象,絲毫沒有反抗的餘地。

  這麼做除了能擠得下更多人,也能避免另一種狀況發生:那
就是被警察取締。

  這是這路公車所背負的最大兩難。由於尖峰時段往來台北與
汐止兩地上班上課的人數眾多,往往使得公車不得不「多載一些
人」。雖然這在一般公車上很常見,但麻煩的地方在於這是一路
經由高速公路直達台北與汐止兩地的公車。如我們所知,行經高
速公路時是不能有站立的乘客的。賽局理論中「囚犯的兩難」在
這裡換成了「司機的兩難」。一方面是帶著整天的疲倦,又遭逢
大雨之後回家乘客的期待,另一方面則是心中的正義,公路警察
閃爍不停的警車燈以及那張數目不小的罰單。

  照道理來說,我實在應該踢下所有站立的乘客,就像公司宣
導的那樣,然後安安全全地開回汐止。什麼事都不會發生。說實
在我們也不過只是公車司機。雖然我也很同情他們,也知道外頭
雨很大…不過罰單的事可就麻煩了!上個月聽說有個同仁才被罰
過,那樣一罰可是好幾千塊;我這又是何苦呢?但是…。我彷彿
看見司機大叔的表情這樣想著。臉上閃過一些猶豫,嘆了口氣,
還是招呼了等候的乘客們。

  很快的,公車到了要上高速公路前的最後一站。

  雨仍然下著,絲毫沒有變小或者停下來的意思。遠方時而傳
來幾聲悶雷,成了天上滾落的大鼓。此刻車內人數已超過安全躲
藏的界線,甚至連稍微迴避都無法。多出來的人就這樣暴露在一
切可能被發現的地方。這件事你知道、我知道、司機知道、大家
都知道。像是等待獻祭的羔羊,許多人默默地低下頭。有座位的
閉上了眼;沒座位的,或是緊靠著好不容易扶到的欄杆,或是無
神地看著某處,等待著什麼的到來。

  「各位…」司機大叔說話了。

  低著頭的人抬起了頭,站立在逃生門旁邊的母子不安地望向
前方,博愛座上的老先生口中唸唸有詞,身上溼得一塌糊塗的中
學生收拾了拿在手上的課本。我不安地看了看手錶,一秒鐘猶如
一個季節一般地漫長。外頭的雨鼓譟著。全車的人都在等待,等
待他最後的決定。

  公車停在最後一站,門打開著。

2010年10月2日 星期六

與村上先生的初識


  走進《挪威的森林》是這星期二的事。

  站在社科院地下室的書店與它對望,凝視著彼此。紅
色與綠色的封面靜靜地發光著。書背上印製的「村上春樹
」四個字聽起來又熟悉又陌生。這個名字曾經在許多地方
見過,那些人們總是提起的作家之一,那些人們為之傾倒
的文字魅力,還有還有,他所代表的一種文化與格調。

  我從來都不是個稱得上有「格調」的人。

  這決定下得突然,事後連自己都不解。於是便這樣拿
起了書,決心好好跟村上先生以及他的文字親近一番。其
中多少夾雜了些抗拒與不滿。為什麼一定是他代表了那不
屬於我的文化,界定了文字的形狀與風格,甚至許多人皆
以成為其書迷自居。我不懂。

  如果說村上先生代表的是反抗主流的一種價值,那麼
當他已經成為主流時,又有誰會去反抗他呢?不過我想大
部分的人不會很認真去反抗什麼,「反抗」這件事本身在
這個時代已經不具有太多價值,表面的自由化與透明化帶
來的是一種失焦的憤怒與不安。有形的權威消失,隨之而
來的是無形的壓迫。

  於是就這樣斷斷續續地看著這本書。

  與渡邊君一起認識了許多人,在突擊隊的早操跳躍中
醒來,和綠一起享用了午餐和初秋落日的魔力,在永澤的
帶領之下去搭訕女人,最後踏上出發探訪直子的路上。

  他的文字很輕很輕,就像許多現在的小說一樣。或許
是為了適應許多人已經沒有閱讀的習慣,文字常常越寫越
輕。文本讀起來不太像是「咀嚼」,反倒成了柔軟的蛋糕
或甘甜的水。劇情的節奏與腳步如斯輕快,信步而走,只
是在空中畫出一段線條,領著讀者們前行。

  主導的意義沒有很濃厚。一方面融入了主角的觀點,
一方面又將自身隱藏在文字裡面,不見蹤影。好像他只是
個跟我們一起看著這故事的人。這座森林不是草原上的雜
木林,稀稀疏疏還帶著幾聲鳥鳴,也不是熱帶的雨林,高
聳而壯大的樹木遮蔽了天空;它是處在深夜,一片積著厚
雪而安靜的針葉林。

  在林中穿梭,好像就可以看見作者伏在案上,立筆書
寫的身影。慢慢地增添些樹木,一些月光還有過往記憶的
碎片,全都撒落在雪地之上,等待著我們拾起。

  書還沒有看完,更多時候只是擱在自己身邊,就這樣
帶著它到處走。也許聽他說完整個故事後,能更加清楚地
描繪出愛情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