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6月24日 星期五

歸鄉


為了來得及隔天表姊的婚禮,
所以在考完試當天便匆匆的趕回了宜蘭。

雨大得有點不對勁,
像是熱熱鬧鬧的將我正式送出了校園,
前往搭車的公車上,
不時的陷入短暫的夢境。

出了雪隧以後就是蘭陽平原,
這片我離開了四年的土地,
然後我又回來了,
以這樣一身的姿態。

有些狼狽,
有些落寞,
好像一切都沒有準備好,
便被催促地踏上了下一段旅途。

那一片夜色中的家鄉,
黑暗中僅有稀疏的路燈點綴,
忽然之間,
我不再是一個回鄉的歸人,
反而像是個再度動身前往異鄉的旅人,
帶著難以言喻的不真實。

他們說:
當一個人回到了故鄉,
才明白他已經回不去了。

記憶中特定時空的形象被保留下來,
隨著景物變遷,
過了多少年後當我們又望向同樣的地方,
還是只能看見那個特殊的時空,
不管是街道的樣貌、天氣或者是人們的笑容。

於是一切成就了那份「永恆的鄉愁」。

我已經混了血,
身上被刻上了異鄉的記號,
我帶有熟悉的氣味歸來,
卻混合著陌生的記憶。

期末考結束


期末考考完了。

我想這的確是一件相當值得高興的事,
放假了,夏天來了,
然後就要離開這個學校了。

老實說現在回頭看這四年,
還是有許多令人費解的地方,
為什麼自己那時候做了那樣的決定,
為什麼要在那樣的時間遇見那樣的人,
我一點也不知道。

命運牽引著直覺,
然後直覺構築了這四年來我走過的路。
很多以前很在意的事,
現在看起來似乎也沒什麼,
卻有另一些事,
卻被放大保存留在心裡。

大一時的青澀,
對於身處其中的自己來說是感覺不出來的,
以前總可以驕傲的向別人說的事,
現在卻往往羞於提起。

大二算是最模糊的一年吧,
做了許多事,與許多人相處,
課業亂七八糟的瞎攪和,
但也嚐到了大一未曾有過的成就感,
覺得自己是可以被人家信賴的,
可以獨立完成一些事。

大三生活的開始猶如陷入濃霧之中,
好像到了那段時間就會開始迷惘一樣,
上著課,做著報告,
然後問著自己農經系出來到底要幹麼。
開始補習了,
那些補習生活對自己來說簡直可怕,
忽然那些不自由的記憶從遙遠的過去醒了過來,
而且以更純粹的型態出現。

接著恍恍惚惚之間就大四,
大四生活的節奏好慢,
有點數日子的意味,
那些持續太久的緊張感也變得毫無意義,
只是有時夜裡會被襲來的現實感弄得侷促不安,
大學四年像是一場夢。

走過了這一步,
走過了這一天,
無疑的標誌了生命中一個時期的結束,
我並沒有變得更好,
也沒有變得更壞,
只是變得更豐富,
更像自己一點,

帶不走的,留不下的,
就讓大雨將他沖散吧。

曾經以為遙遠得看不見盡頭的路,
現在卻是站在終點前的最後,
不要有遺憾吧,
然後從容的走向下一段旅程。

2011年6月22日 星期三

文富辦公室的一年


文字作為紀錄的工具是如此稱手,
以致於若是離開了這些文字我也不知該往何方,
像是依附其上而生。

跟老師說要離職的事情了。

本以為這整個過程會更難以開口,
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然後在喊出第一聲「老師」以後,
後面的話就自己接續出來。

一年,
整整一年的時間在這裡的工作,
記得去年也是約莫期末考完就看到徵人文,
然後當天下午就去見了老師,
就一直工作到現在。

第一次見面老師就捏了我的臉,
雖然知道沒有惡意但還是感到十分困窘,
好像是因為我的名字跟他的孫子有點像,
聽說年齡還有身材也有點像。

於是七月初開始工作,
第一週就碰上老師去日本玩,
所以讓我有時間好好習慣這個辦公室。
小小地,四五坪的辦公室其實充滿了許多東西,
幾乎可以說,
沒有其他老師的辦公室比老師的辦公室更像辦公室了吧。
自己買了兩條抹布就這樣擦擦掃掃,
把那些陳年的灰塵抹掉,以及整理了整個助理辦公桌。
發現了許多過去學姊助理們留下的東西,
一些我認識,一些我不太熟。

於是丟棄了一些,留下了一些。

其實老師助理的工作並不重,
多數的時間我都能上上批踢踢或者網誌,
偶爾還會打個小盹,
老實說並沒有真的增進什麼樣特別的技巧,
頂多只是將那些東西熟悉與運用而已。

我並不知道之前的學姐是怎麼樣和老師相處的,
但我似乎不是那種很親切互動的人,
也許老師也不介意跟我聊聊天,只是不知道要聊什麼吧。

辦公室一直是個很清幽的地方,
很多時候唯有在這邊我才能保持一些平靜。

想起了那些來訪的客人,
以及每一次老師抽雪茄的菸味,
總像是見證了什麼歷史一樣,
當個大人物的小助理。

偶爾也會這樣想著,
這樣的工作有什麼意義,
或者以後找這樣的工作也不錯之類的。
想著想著,就這樣下班了。

這一年的時光真的好短暫,
雖然沒有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掏心掏肺,
但總之就是這樣過了一年,
互相陪伴的走過了這一年。
然後想著「老師已經八十幾歲了啊」
如果自己也到了生命的這個段落,又會是怎樣的光景。

有一間自己的辦公室,
兒子事業有成還開了分店,
孫子成績很好上了建中,
老婆還安在可以相伴,
時常會有學生過來探訪,
定期參加一些過去老同事朋友們的聚餐,
寫一些稿子,上一些課,
或許真的是一件相當幸福的事吧。

我仍然覺得自己當初十分幸運,
在當下看到徵人文的那一刻,
馬上就決定要接下這個位置,
如果當時念頭一轉,那麼現在也不會有這些感動了。

陪老師走下樓去搭車時,
老師又再一次問了我父母的事,
家庭的狀況與未來的打算,
對老師來說我這樣一年的助理離開,
是不是就跟再次看著學生畢業一樣呢?

唉,好捨不得。

2011年6月21日 星期二

倒數的第四天


最近一直是豔陽高照的大晴天,
藍天與白雲像是畫布中的景色一樣夢幻,
就算只是單純站立在椰林大道上,
向著總圖的方向凝望也能有所感動。

對於生命中許多時刻來說,
倒數的記憶並沒有特別強烈,
大部分集中在小時候表演時,
登台前躲在帷幕後的那一刻,
一出場便是眾人的掌聲與亮得刺眼的燈光。

還有另一個記憶則是考試,
印象特別深刻的是基測考最後一科。
最後一科是社會,在那個全部都是選擇題的純真年代,
一百多分鐘的考試剩下最後十分鐘,
一年多的努力濃縮在這一刻,
我坐在羅高四樓的教室裡向外望去,
心境忽然變得澄澈透明。

昨晚的我也有類似的感覺。
早早搭車回到汐止,
到漫畫店將某部漫畫看完,
然後在房間的電腦前等待天色完全黯淡。

倒數不只是一種等待,
更是一種完成的過程。
心中偶爾會響起三四拍的節奏,
於是生活就像是舞曲一般開始旋轉。
每天的早晨、午後與黃昏,
在相同的路線上遇見相同的人,
最後執著的想法彷彿是為了好好告別大學生活,
這麼多采多姿的四年。

於是在與每個人相遇時,
思緒自然湧現,
關於那個人的回憶、相處的過程與不愉快的小事,
有時會分辨不清,
究竟我所看見的是現在這個時點的她,
還是當時的那個她。

現在再尋求道歉與諒解好像也沒什麼用了,
因為當時的她已成為過去,
徒留下我一個人走到了現在。
然後發現生命中許多的小錯誤只是不斷的累積,
沒有彌補的權利與可能,
最終成為壓倒駱駝的一根稻草。

我到底該不該寫那封信給對方呢?
像是在沒有意義的行為中尋找意義,
唯一缺憾的是,
信無法寄回過去,
過去便是過去了,
也回不去了。

2011年6月18日 星期六

工作、工作與工作


最後一個待在台北的週末,
一切只是如往常一般具有夏日的氣息,
大家讀著各自期末考的書,
偶爾抬起頭來卻是一臉茫然的表情。

沒有特別想做什麼樣類型的工作,
我甚至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在研究如何當個船員,
忽然憧憬起了旅行的感覺,
感覺好像會很苦,
但自己其實適應力一向不錯。

也許最怕的還是乏味吧。
習慣了新的挑戰,習慣了那些刺激,
當一切變成了例行公事與蓋印章,
又怎麼能安於現狀呢?

有個人這樣問我,
「臺大生的優勢到底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
我們頂著好像是名校的光環,
卻一無所長只想逃避這個社會,
究竟這樣做到底正不正確。

當兵這一年忽然讓我安心下來,
至少不是直接面對職場的無助,
就算自己的心能夠坦然,
但又如何能面對父母與其他人的關心,
什麼時候人生才能為了自己而開始,
對於晚上還是要乖乖去補習班報到的自己來說,
真的不知道。

M上了一家聽說相當好的公司,
不只難進去還很競爭,
兩年一次的考核只有兩種結果,
不是加薪就是被解職,
通常一個員工能待到八年,
也就是通過四次考核,
就已經擁有相當不錯的薪水,
而且也可以算是精英中的精英。

所以這樣的生活就是我想要得嗎?
看了太多那些與生活妥協的人,
在人生道路上依循著康莊大道的人,
如果二十歲到三十歲只能有一次,
那麼自己打算選擇怎麼過?

相形之下,
期末考的焦慮似乎也顯得微不足道了。

2011年6月17日 星期五

心底的洞


買相機到現在一晃眼也兩三個月了,
然而慶幸的是,對於攝影的熱情與興趣沒有削減,
還是願意帶著相機出門,
儘管他著實佔了不少空間。

開始對照片堅持,
風格的探索、機身的操作與構圖的表現,
幾乎無時無刻都在想著,
「如何能拍出一張好照片。」

好像內心生了個洞一樣,
這個洞被挖得又深又黑,
然後慢慢形成一種執著,
那是過去不甘示弱的執著,
那是現在對於更完美的執著。

是不是顏色更鮮艷一點會更好?
還是對比拉高一點人像比較突出?
現在的光線好強要怎麼處理?
現在的光線好弱是不是該來個閃光燈?
人像應該要正面拍背面拍側面拍哪個好?
散景的程度要到多濃郁?

等到自己終於可以開始拍些不一樣的照片時,
才發現原來大家想看到的照片都不一樣,
於是忽然覺得自己變得不會拍照了,
像一頭喪失了嗅覺的狗,
對著世界發愣。

但相片還是持續再拍著,
最喜歡的是捕捉到每個人神情的那霎那,
最自然的微笑,
在眼神尚未發現到鏡頭之前,
在眼神尚未產生自我意識之前,
才能抓住最好的表情。

當意識產生時,
眼神就會開始動搖,
一方面想著其他無關緊要的事,
另一方面則擔心那些不需要擔心的事,
好像一朵花失去了生氣,
留下的則是些呆板的角度。

好想為一些身邊的人們留下些影像,
那是最接近他們自己的照片,
也是最完美的照片。

2011年6月16日 星期四

填空的期末考前


本來打算請假的星期四,
不過一想到一整天班上下來可以有快一千,
終究還是忍了下來。

剛才才發現期末考其實要考四科有點扯,
但有兩科開書考,一科軍訓,
我簡直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次期末考了。

學士服的照片還是少得可憐,
都不知道自己花這些錢去租有沒有意義,
但每次跟大家去拍又不想讓其他人操作相機,
我也想用單眼拍出好看的照片啊,
不過有時候真的好難。

女神是用來欣賞的,
女朋友是牽在手中的,
我認識很多女神,
卻找不到半個女朋友。

加入補給士的臉書社團了,
還蠻有趣的,
讓我想起了大一剛進來時的感覺,
不過這次應該沒這麼好玩。

熱。

2011年6月15日 星期三

清唱一首夏日詩歌


炎熱的天氣喚回了身體想去游泳的衝動,
平地而起的一聲焦雷卻沒落下一滴雨,
期待中的夢幻相遇似乎也隨之快速蒸發殆盡,
只留下一些不知名的睡意,
瀰漫在小小的午後。

於是在老師甫離開辦公室,
便拾起耳機放著一首又一首充滿氣泡的樂曲,
輕搖滾、電音以及女主唱三者的結合,
為整首歌曲增添了一種通透感,
令我想起了夏日夜晚的啤酒,
光線透過玻璃瓶所呈現的清涼色彩,
滿足了一種典型的幻想。

一個人在小小福與晨光奮鬥,
在四種參數之間,
想要調出一種符合夏日的色彩,
美好光線下的美好身影,
像是一位畫家一般品評著些微色調的差異,
定焦鏡頭形成的舞台,
在這個夏天有著說出更多故事的可能。

也許該留在某個可以舒適躺下的地方,
慢慢消磨這愜意的時光,
耳旁會聽見電風扇緩緩轉動的聲音,
一些隨性的腳步聲與大肆鳴叫的夏蟬,
睡了一個下午,
好像有什麼該做的事,
卻無須再想起,
直至夜幕低垂。

2011年6月14日 星期二

迷失在國考的路上


我不確定這是否是最後一篇關於補習的文章,
但其實補習已經快結束了。

題外話,
下午六點由捷運地下街Z4出口上來,
可以看到遠方相當漂亮的夕陽,
與遙相呼應的臺北車站。

今天上的是總複習的統計,
統計根本就是我的死穴啊,
只是似懂非懂的聽著,然後勤快的做了一些筆記,
有時太複雜的橋段就開始打瞌睡,
睡了十分鐘又醒來繼續聽課。

忽然難以理解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沒有任何意義與方向,
只是坐在這邊聽課,然後感受到冷氣好冷。

當我每每一再訴說著自己有關於未來的想法,
以及人生態度上的種種意見時,
總希望未來人生能過得更像自己一些,
但現在卻正在做一件完全與此相違背的事。

補習,然後考公職,
拼那個不到百分之一的錄取率,
接著進去領一份固定的薪水,
上班、加班、上班、休假、繼續上班,
而且我可能還是必須要跟這些東西瞎攪和,
經濟學、統計數字、圖表分析,

我到底在做什麼?

很多人可能會覺得人生總是會做一些沒有意義的事,
但為何不能明確找到所做的每一件事的意義呢?
薛西佛斯推著永無止盡的石頭,
但我現在連石頭都找不到啊。

我同意補習班補習的方式對於知識的吸收相當有效率,
但當知識被變成那樣的型式時讓我覺得有些噁心。
就好比吃東西,
我們吃著不同的東西,
從每一樣食物上均勻吸收少量的營養,
但補習班卻像是維他命與其他維生素,還有一些「高機能食物」,
不再有食物的味道,非常的營養卻非常的乏味,
身體得到了需要的東西,
但心靈卻像是乾涸的溪流。

對於現在的我來說,
一點也不想要考什麼公職啊,
或許過幾年受到人生的歷練,社會的打壓以後,
會認同公職的好而再去準備,
但這不是現在的我可以接受的選項。

如果人生怎樣都需要走過那段路,
那麼我們又為何要特別穿越捷徑呢?
人類的發展本來就是兜兜轉轉的,
從來不是有效率的複製貼上。

該死,我還是必須面對七月中的考試...

2011年6月11日 星期六

早已忘了當初選擇的理由


好久沒更新了
不過老實說最近也沒有打什麼特別的東西

很多要紀錄
也很多該紀錄的
像是那些與畢業有關的事
要離開的台北,還有未竟的心願

對於人生的一些想法不時的改變
令我想起了高三那年

本來一直想去管院的
想去讀個企管系
想做生意、想學當老闆、想學管理
那時候還不知道什麼叫經濟學,
但商周、天下雜誌聽起來就很酷

然而隨著考試一天一天到來
一切卻又變了調

忽然間不這麼想去讀商了
那些賺錢與競爭的社會覺得好膩、好厭倦
討厭那種與人相處的方式
討厭即將變成那樣的自己
於是青春僅存的叛逆讓我第一次開口選擇了農經

之後常常回想
卻怎樣也無法解釋當年選擇農經的理由
在面對大決定與選擇時
比起理性,我卻依賴更多的直覺
那個當下的念頭,就形成了現在的我與現在的世界

好像也沒有這麼後悔
會有些害怕、會有些迷惘、卻不到後悔的程度
生命的價值在於實現
然而實現卻不一定等同著某種定義上的成功

一個人無法逃避選擇
一個人也一定會實現什麼
生命的價值無法使用金錢衡量
也無法被世俗的看法所判斷
「未知」賦予你生命的意義似乎就在於存在本身的價值
那麼我們又如何需要去擔心與害怕

痛苦是一個過程
快樂也是個過程
沒有永遠的快樂、也沒有恆常的痛苦
不要執迷不悟
懂得什麼是「迷」,自然就能看透世界
快樂卻不會沈溺
痛苦卻不會怨恨
人生自然就能圓滿了

唯一要修的只有自己的心

2011年6月10日 星期五

與那些自白


一方面是熱,
另一方面是昨晚那篇文章,
令我煩躁得睡不著。

好像把一些比較隱晦的東西講了出來,
那些實際在影響我,
卻很久沒有被提起的東西。
過去的小事仍在影響著我,
只要我一天沒有試著解決,
他就會一直存在。

讓我想起了冥王星的概念,
藉由迫近來使得自己面對問題,
只要問題沒有被解決,
它就會不斷在人生中重現。

尋求認同對我來說依然是如斯重要的一件事,
仍然害怕孤獨與被疏離,
就像是普心課所講得概念一樣,
疏離型與依賴型的小孩都是某種情感的缺乏,
然而建立這樣的情感必須花費當初十倍的力氣,
重複不斷地確認世界對自己的認同後,
才能從中慢慢萌生出另一種自信。

是否只是想說說自己的不堪呢?

唯一可以確認的是一直迴避的自己。
以為當事情過去,
當那時的傷疤被一層層覆蓋後,
一切就能假裝若無其事,
但事實上傷口沒有被治癒就會依然存在,
依然隱隱作痛,
然後每一次都提醒著自己。

可笑、荒謬與一些無奈。
想要無所疑惑,無所畏懼的人生原來這麼困難,
想要坦蕩蕩的面對人生中的一切也不是這麼容易,
自嘲與不要太認真看待我的傾向還是存在,
我只希望能夠從誠實面對自己開始。

蘭友送舊


當大凱又再一次如所預料的,
一把搶下麥克風,並且大聲朗讀那些我們沒到的夥伴時,
我才注意到自己的回憶還有更多沒被喚起。
大凱教我的東西不是變得與眾不同,
而是如果可以,我們應該更誠實。
不是指說謊與欺瞞,而是放下那些遮掩。

直美在大一大二時,
最常對我說得一句話就是「你別再誤會自己了好嗎?」

我偷偷注意到了一些事,
韋州穿了07年的會服,Domos穿了紙飛機的營服,
鈞皓與家穗也出席了,
璽瑜跟我說他下星期要連考四天,
欣怡上台把影片的音量調大然後開始解說。

然後十方將我剪片的事說了出來,
儘管我似乎也未特別叮嚀她不需要提這個。

有多少學弟妹聽到我將1976的態度這首歌當作背景音樂呢?
因為這首歌是為了感謝你們的參與。

剪完了大一翱翔營的照片後,
總算承認了一些事。
鈞婷問我為什麼回來,
過去的事情得到了新的詮釋。
當我站在講台上,手拿著麥克風時,我望向台下的大家,
我的第一句話竟是「我認識你們這裡大部分的人」。
這句話是另一種害怕與恐懼,
不想被孤立,不想被疏離,只是想找到一點點認同,
彷彿說著「我們是朋友,對吧。」

最近的自己越來越相信一件事,
那就是任何的現況都往往出於當時的一個小小地念頭,
當年去參加翱翔營是,
在綜藝劇打給鈞婷也是。
小小地念頭經過時間的積累慢慢擴大,然後變成了現在的世界。

那些最開始的害怕與恐懼也是一樣的,
因為在一開始的翱翔營裡得不到欣怡與織羽
(我現在還能這樣親暱的稱呼嗎?)
的認同,所以更加的去尋求補償與替代。

最先只是他們的不認同,因為無法接受,
於是在心中就變成了「蘭友會對自己的不認同」,
儘管他們不能代表整個蘭友會,
甚至我也在之後與其他人的相處間得到了一些信任,
但最終,也最在意的卻還是一開始的不認同。

所以我說了第一句,便是「台下我認識了大部分的人。」

這樣的心態是不健康的,
對於性格很拗的我來說更像是在鑽牛角尖,
所以雖然在往後我不斷回頭尋找,
卻永遠也填不滿心中的漏洞,
因為漏洞永遠存在,而我一次也沒有面對。

一個人說得話與思考方式都是情感的一種投射,
也許這也是為什麼我會如此希望確保每個人都能被記得,被重視,
沒有人需要再去嘗過一次那樣的不安與害怕,
這也是我特別重視集體性的原因,
因為在那樣的狀況下人的感情能得到最安全的保護。

台下正在喧嘩著,
影片放著什麼似乎也沒什麼人記得了,
我隨意的抓著相機紀錄了一些事,
心中一邊琢磨著大凱正在告訴我的事。

這個送舊不太一樣,
跟我參加過的蘭友送舊不太相同,
我有著不一樣的性格與面貌,
與每一雙望向我的眼神分享著不同而各異的回憶,
儘管一開始就是建立在補償性質的尋求認同,
(這也是為何我不斷地在學弟妹們的活動中看見我們的影子)
但不可否認的我仍然建立了一些值得珍惜的東西。

這裡沒有任何需要欺瞞與矇騙,
只是個性容易緊張,沒那麼容易讓聳起的肩膀放鬆下來,
慢慢將遮掩的事物移開,
有一天我的心也能夠十分坦然的面對吧。

2011年6月9日 星期四

追一個名為畢業的身影


於是乎就這樣跨越了那條名為畢業的線。
沒有什麼華麗的身段姿勢,
也沒有什麼誇張的排場與人氣,
只是這樣輕輕地越過。

每當遇到重要時刻得來臨時,
自己總是難免緊張的。
一邊想著各種讓場合搞砸的可能,
另一方面又因為這樣的想法而感到不適。
然後便安慰自己說每個人在這些場合上,
還不是都順順利利的度過了,
我想我的確也沒有什麼過人的優點,
大概就是平凡的如一般人吧。

結果期待(害怕)了很久的畢典,
還是只有一家人來而已。
心底似乎有些小小的失落,
掩蓋了理應出現的安心自由。
從校長手中接下學位證書的那一刻聽說笑得很尷尬,
好像我從來不知道該怎麼在那樣的場合笑一樣,
倒是還記得校長已經僵硬的嘴角,
如石化般擺放在臉上,
已經不帶著任何多餘的感情。

小畢典的節奏現在想起來還是快的,
我們致詞的時間少,撥穗的時間少,連拍照的時間也少。
想合照的人一溜煙就跑掉了,
再不然就是沒開口,
無論是前者或後者竟也是早已預料的結果。
那些感謝詞講得十分得體,也沒失了什麼禮節,
卻總覺得少了些很誠摯的情感,
或許對於那些誠摯情感的期待本身就是不切實際的,
你還能希望聽見同學們怎麼說呢?
關於這一段大學四年的感情。

夜晚的畢舞是期待的,
至於期待什麼似乎也不是重點。
或許只是再次證明了自己不屬於那樣的地方吧。
如果為了畢舞本身而參加,
那麼這場畢舞註定是要令我失望寂寞的,
如果為了能看見不同於以往的同學,
穿上了西裝與小禮服,略施胭脂的一面,
那麼終究還能換得一些價值。

其實自己真的不想認識人啊,
什麼搭訕之類的話好累,
更有趣的反而是留下一些影像紀錄,
再來慢慢回味。

於是發現人們改變了,
人們一變再變,變出許多不同的樣貌,
熟悉的會改變,陌生的也會改變,
就算僅僅只是每一天的每一處小小決定,
都可能成為下一段故事的開頭,
那麼故事該出現在何處呢?

2011年6月4日 星期六

要畢業了


從未想過今天就是畢業典禮。

昨晚入睡前,
回憶起四年前最初住進宿舍的那一晚,
大學生活與一切的開端,
有點遙遠、有點陌生,
依稀是上輩子的事,
但情感卻是相通、一致的。

才發現自己竟然完全想不起來高中畢業典禮的樣子。

高中的記憶變得好淡、好淺,
這並不是現在才有的感覺,
之前陸續與幾個以前朋友見面後也發現,
無論過去的面貌如何,
都獲得了新的詮釋。

腦海中一閃而過的是數前年出發去日本的前一晚。
似乎也是如現在這般,興奮得有些睡不著覺。
某種意義上來說生命絕對是連續的,
昨日、今日、明日的重複循環,
然而意識的流動往往出現片斷與跳躍的傾向,
於是乎,真正發現組成自我生命的,
其實是那些一個又一個重要的時刻所組成的故事集。

昨晚坐在機車後座所看見的台北街景好像還殘留著,
在時數六七十的速度中,不斷快速移動的街景。
就像是每一次搭到末幾班公車時,
在公車專用道上望向似乎沒有盡頭的羅斯福路的兩端,
由路燈與其他光源所組成的甬道,
在暗色的夜空中簡直就像是這個城市的生命,
如斯絢爛華麗動人。

我確信那會是數年以後我對台北最深刻的印象之一。

與第一次面對鏡中的自己一樣,
套上了揀選的西裝外套、襯衫、領帶、西裝褲,
眼前的自己的模樣一次也沒有真正出現過。
那是另外一面、另外一個自己與另外一種可能,
一種我所放棄追求的可能。

於是回顧四年,
那些與同學們、朋友們相處的片斷故事,
能否像台北市街道上一盞盞路燈,
當夜幕低垂,
我還能藉由這一盞盞路燈的光亮,
循著原路找回來時的自己。

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時間流動的速度不斷改變,
稍稍快了起來,卻又開始漸趨緩慢,
如同今天五點鐘由窗口照印進來的晨光一般,
模糊而柔和。

畢業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