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2月31日 星期四

眼睛

想隨便寫寫。

今天逛頂好的時候,想起了之前帶的一個學妹。

由於帶人的時候,我習慣是左前-右後這樣的坐法,所以常常學妹練習完以後,或者是不會的時候,會回頭看著我求救。

為了防疫,所以這樣的距離,我們兩個都戴著口罩。

戴了口罩,學妹的臉只露出一雙眼睛,但學妹的眼睛,似乎可以說是我這幾年看過最漂亮的一雙眼睛。

她的眼睛又大,眼睫毛又長,又是水汪汪的樣子。看人的時候,會直直地看過來,卻又不會讓人覺得冒犯,是一種很有溫度的視線。

看見了這樣的眼睛,就像欣賞一幅畫一樣。

總之,今天在逛頂好的時候,突然想著「學妹的眼睛是真的好漂亮啊。」抱持著這樣的想法,一邊購物著。

生日dayHappy

良いお年を。

生日day,因為寒流來大爆冷,早上又下雨,一整天根本不想出門。

過了二九,衝向三十,然後是三十一之後,三十二歲的生日感覺平淡無奇。

就歲數來說,已經三十幾了。沒辦法偽裝成快三十,或者剛三十,而是貨真價實的三十幾。

離三十有一小段距離,但也還沒到快接近三五,大概是半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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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到接近中午。

厚被子好保暖,再加上把門窗都關起來,完全隔絕冷空氣。直到出門時,才感受到所謂的「氣溫驟降」。

今年大抵來說,像是原地踏步的一年。

雖說疫情影響,但撇除掉疫情之外的生活各方面,工作上,也都感覺沒什麼長進。

沒有隨著一年過去而變得更加成熟,或者更加厲害。

三十日晚上,陪即將要調到外單位的學弟吃飯,順便歡送,順便幫自己慶生。

問了學弟:「你覺得自己是個大人了嗎?」

大概在二十幾歲後半的學弟說「還沒有。覺得自己還不成熟。」

我也不覺得自己成熟。甚至有時候,一瞬間會感覺自己還是二十幾歲後半。

對於三十歲沒有實感,對於「成為大人」這件事也沒有實感。

又是一年的單身,工作基本養活自己就好,爸媽也不用特別照顧,一個人租房子,自由自在,想跟朋友吃飯就吃飯,想在外面過夜也可以。

結婚是未知數,更別提現在讓身邊許多朋友焦頭爛額的小孩問題。沒有需要買車,房子也還有幾年才交屋。

沒有成為誰的責任,也沒有誰需要擔心。人生進度表停滯的現在,只顧好自己的人生,似乎過份輕鬆了些。

人類究竟是不是自尋煩惱的動物?

最近遇到一個阿婆銷售員很厲害。

聊了才知道,對方今年七十幾歲,作為銷售員已有二十幾年的資歷。

換言之,她是五十幾歲才開始現在的工作。而且側面了解,業績達到年收破百,根本海放我這個年輕人。

阿婆小時候苦過,是童養媳出身,三十幾歲離婚後,曾過了一段到處玩樂的生活。不知為何,五十幾歲又決定出來工作(小孩們都已長大各自發展,完全不需要她擔心)。

以前覺得人生總有個計劃表,讀書考試,畢業當兵,出社會工作,交往一個女友幾年,結婚生小孩買房,然後陪小孩長大,退休。

現在覺得人生計劃表似乎也沒有寫死。基本除了出生不能重來以外,人生待辦清單要怎樣安排順序都可以。甚至有幾項劃掉也沒關係。

七十幾歲的阿婆說,「現在年輕人不用急著結婚,甚至不結婚也沒關係,你們已經不像我以前那個時代了,人生不一定要被另一半,婚姻或小孩綁著。」

每一天,每一次,遇到的每一個人,進行的每一場對話,似乎都有意義。

阿婆的人生故事,因為我的生日感想文所以被寫了出來,然後可能偶然又被另一個人看到,進而又影響了其他人。

這是今年學到的「人與人之間總是在交換」。換來一些東西,也換走一些東西。有時候交換善意,有時候交換傷口。

於是我們今天拿了一些東西,明天就要再把他換出去。不停的交換,就是我們的人生。

2020年12月29日 星期二

生日就是要一直聚聚聚餐

放假第五天。

聖誕節的時候去吃了南城。南城是一家泰式料理吃到飽,以前在忠孝復興的時候常吃,但自從搬到國父紀念館以後,是第一次嘗試。

因為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吃這家了。訂餐廳的時候沒有注意到,到了現場,怎麼看怎麼怪,才想起來這家似乎改了。

真的吃了太多次,以至於沒有看到熟悉的店門口,內心馬上充滿違和感。

不過店員似乎還是原本那些人,菜單也一樣。

搬到國父紀念館以後,店面變得比較寬敞。但總覺得菜色部分好像不像記憶裡那樣好了。

也許是最後一次在這裡吃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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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節的交換零食活動很順利。

大家都有好好的買了零食,大部分的人也都滿意。

我帶了巧克力派。

巧克力派大概是我少數幾項會想買回家吃的零食。打開一份巧克力派,配上一杯牛奶,小小簡單卻又有些奢侈的享受。

我換到的是另一個我本來有想要買的零食,meiji的巧克力香菇餅乾「蘑菇山」。

還捨不得吃,放在桌上。

聖誕節當天在餐廳卻是唱生日快樂歌。

大學這一團提早約在聖誕節慶生。蛋糕是在附近買的BAC巧克力草莓蛋糕。最近似乎是草莓產季,很常看到各種草莓產品。

蛋糕沒有特別得我心,不過沒有太甜這件事情加分。而且蛋糕看起來很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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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去寒沐參加婚禮。

新郎是大學蘭友會外校的學長。雖然只有大學時候比較常往來,不過平常在臉書上也會互動,算是從朋友進化成臉友的形式。

婚禮進行得很別緻。

主視覺走復古風。舞台正中央掛著一個大大的囍字剪紙,特別喜氣。

比起一般的男女方成長影片,反而是安排了兩段自己拍攝的,關於新郎與父親和母親分別的記憶,不論是活動的籌畫上,現場的氣氛營造,以及真情流露的部分,都掌握得很好,不愧是以前到現在都在籌畫活動的人。

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晚宴比預訂的晚了一個小時才開始,導致後面太晚才結束。

新郎提到與母親的連結時,有邀請北管樂團演出一小段劇。大概是我第一次在婚禮的場合聽到北管演奏。雖然非常適合,但也非常新鮮。

切合婚禮復古的主題,學長很重視與過去的聯繫。不論是自身與父母的聯繫,與土地的聯繫或與歷史的聯繫等等。

算是非常有個人特色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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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年度的最後一周。

星期一直接睡到中午。放假了四天,已經完全從上班的氣氛中放鬆,假期也大概經過一半。

可能因為每天都有不同的飯局,所以倒是沒有特別無聊的感覺。

28號是吃台茂的這一小鍋。

吃完火鍋以後,A跟T兩個人(本來還有另一個朋友,不過對方臨時不舒服)在台茂的美食街幫我小慶生。

蛋糕是小的草莓塔。

她們三個人還一起送了我生日禮物:一件adidas的上衣與小包包。

總覺得到了這個年紀,再期待生日禮物,有種無恥的感覺。不過自己賺錢以後,買一些失心瘋的東西,或者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也沒有什麼在客氣。

所以生日禮物,也沒有(不敢)預期會收到什麼。

甚至沒有特別送我都覺得合理。

adidas的小包包大概是比較有打到我的點的。雖然我現役的包包不大,但我其實有認真在考慮「帶更少的東西」這件事。

從以前的大側背包包,到現在的肩背包,一直進化到超小包。重新思考到底什麼是必須的這件事。

今天(29號)則是吃了壽喜燒。

壽喜燒也是久久會想吃一次,但不論口味跟價位,如果太常吃的話沒辦法。

今天是Y、Y的老公與另一個友人A的聚餐。

不得不說壽喜燒的肉,沾上生蛋,加點七味粉,真的一絕。每次都會懷念的味道。

還有腐皮捲、年糕片、蒟蒻絲、一些百頁,大概就是全部我想吃的了。

因為A的情況,似乎也不能常約,所以自我們上次約,又已經過了好幾個月。

然後又厚顏無恥的吃到了生日蛋糕以及拿到了生日禮物。

A送了兩小盆水泥盆的多肉植物。

我一直蠻喜歡水泥盆的觸感的。應該說水泥這個材質,十分的吸引我。

之前在查詢室內裝潢時,也曾經查了許多關於清水模與水泥抹牆的裝飾法和效果。

屬於水泥的沉穩的灰,涼爽且具有吸水力的水泥,給人沉穩安靜的感覺。

Y送的是看起來相當貴的安全帽。

好一點的安全帽價格都不菲,以前想買過,但總是捨不得。真的沒想過會收到安全帽。

安全帽很合適,帶起來也很舒服,最大的問題大概是,我捨不得用以及捨不得放在外面吹風淋雨吧。

收到了太貴重的禮物,反而有一點不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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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五十分鐘就要生日了。

實在沒什麼實感。

今年因為疫情的關係,幾乎呈現所有都停滯的狀態。

也還沒有看照片做年度回顧。

今年最後一個任務大概就是看跨年演唱會了。

好緊張。

2020年12月24日 星期四

要年末了

十二月二十四日,陰。年末連假的第一天。

隨著昨天下班,今年所有的工作日也告一段落。接下來就一路放到明年了。

下班前收拾了桌面,把原本帶人的桌面配置恢復成原本的桌面配置。丟了垃圾,檢查了抽屜的食物有沒有清空。

寫了一張便條紙,告知其他人下次進公司的日期,貼在螢幕正中間。

能暫時告別辦公室,告別同事,告別工作與電話,心情很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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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冬天好像說不上很冷,但總是很濕。

已經十二月底了。像是下了一整個月的雨。

前一波氣溫下降後,為了讓室內暖活一點,開始會關窗子。

這周也把厚的被子拿出來蓋。之前都只有蓋一件毛毯,早上睡醒時總有一點被冷醒的感覺。

在這個新的租屋處第一個冬天。這邊好像沒有像之前那邊那麼冷,可能也跟通風有關。

換了厚的被子以後,早上就更不想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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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申請調職的結果出來的。

本來信誓旦旦的覺得這次一定行,結果出來以後,還是另一個學妹中選。

完全成了辦公室的遜炮學長。

啊啊,面試時被敷衍了。

垂頭喪氣回到辦公室,然後被安慰了繼續努力。

然後學妹一月初就要調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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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也爆出了久違的本土案例,由於鄰近聖誕節與跨年,所以搞得人心惶惶。

好不容易買到的五月天演唱會票,買了周邊商品,訂好了餐廳,計畫好了交通,卻遇到這樣的事。

理智上覺得現在辦大型活動真的很危險,但情感上卻極度不希望計畫生變。

事情吵得沸沸揚揚以後,網路上也出現了很多對公司的攻擊,以及過激言論。

不知道事情的發展如何。不過如果本土案例持續增加,那活動勢必會被取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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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末去表哥表姊家玩。兩家總共四個小孩。

這次主要的目的是為了送禮物過去。

之前客變的事情有被對方幫忙,那還是需要回禮一下。於是就厚著臉皮拜託在日本的朋友幫忙買了魚拓的年曆。

不想等到農曆年(那樣一月就浪費了),所以才臨時在十二月就約。

去了以後,中午吃了現包水餃跟火鍋。下午都在陪外甥玩。

一年級的外甥其實蠻聰明的,又或者說訓練得好。可以感覺得到他在思考時的條理性。

不過總感覺不太容易自然與人相處。

或者應該說比較有想法,比較固執,但交涉手腕跟不上。很多時候不知道該怎麼很柔軟的與人相處。

聽說他的老師覺得他太溫柔,怕他被人家欺負。

不過感覺他不是沒有自信,也不會怕被人欺負,而是不太知道如何放下自己的想法,以及跟人家妥協。

跟舅舅好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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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從明天開始,除了27號晚上沒約以外,會一路吃到31號晚上。

又期待又覺得可怕啊。

錢包君撐住。

聖誕交換禮物

昨天辦公室辦了今年的交換禮物。

今年的形式很特別,是先抽要送的對象,然後再買禮物。這樣的方式很大程度減少了為了買「各種年齡各種性別各種需求都可以接受」的通用性禮物所帶來的侷限性。

不過缺點大概就是,如果送的禮物很爛,那還真是責無旁貸,完全沒有藉口。

今年沒有部門聖誕聚餐,只有交換禮物的形式。雖然如此,但依然小小的布置了會議室,加上些吊飾、燈光與聖誕樹等等,配上大家帶來的包裝好的禮物,也頗有一番過節氣氛。

交換禮物的前一天,漫步在特力屋賣場,尋找著禮物的靈感。

對於這次要送的對象其實沒什麼特別的想法,也不想冒冒失失的去探聽對方想要什麼,總覺得太明顯了。

從蠟燭、護手霜、坐墊、聖誕裝飾,看到食物、酒、餐盤等等。最後選定了一個略微超過預算的玻璃保鮮盒。

畢竟誰不需要保鮮盒。

交換禮物時,每個人都會跟收到禮物的對象合照。

有的人送了小桌扇、有人送酒、有耳環、單人牛奶鍋、烘焙電子秤、護手霜組等等。我則是收到一組插電恆溫杯組。

聖誕節就這樣結束了。

2020年12月21日 星期一

弄丟的考卷

 今天跟小一的外甥討論數學題。

舅舅出題:
「姊姊寫了五張考卷,但有兩張弄丟了,請問姊姊總共寫了幾張考卷?」
外甥:「三張。」
舅舅:「但姊姊真的有寫了五張考卷喔,只是她弄丟了。」
外甥:「弄丟考卷是她自己的問題,還是只能算三張。」

雖然姊姊是真的寫了五張考卷,但是沒人會有興趣知道,也沒人會在意,因為大家都只看見拿得出來的那三張。

明明付出了五張考卷的努力,卻只有三張考卷的價值。

舅舅心想,長大以後的外甥,也許有一天會明白,在人生的某個時刻,我們都會成為拿不出考卷的姊姊。而那樣的時刻,我們又會多麼希望有看見我們寫了五張考卷的人。

世界最後的溫柔。

2020年12月15日 星期二

行走於暴雪紛飛的無人森林

那天上班,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就像每一個普通的上班日一樣。一如既往地,同事們忙著自己的事。

我遇到了一個問題,工作上的事。我很想要問人,但環視了一周,卻完全不知道可以問誰,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明明已經來這裡三年多了。

同時,我的LINE上面也是一片安靜。所有的未讀訊息都清空了。大家都不在,沒有任何人回訊息,或者有新的發言。

突然覺得自己像是走在一個暴雪漫天飛舞,沒有任何人的森林。

既使我從未主動決定進入森林。當我注意到的時候,就已經站在森林裡了。

這一年其實也是有點挫敗的一年。想要擺脫去年的困境,在今年好好努力,重新經營同事關係,如今看起來反而比起之前更糟。

曾經存在的溫暖招呼,互相關心,或輕鬆的相處,現在全都消失了。

這些事,這些感覺,就這樣在我生命中重複出現。剛開始認識的熱絡,隨著時間,經歷越來越多事,逐漸轉變為逃避的眼神與尷尬的沉默,最終像是餐桌上冷掉的飯菜令人難以下嚥。

儘管我從未覺得自己曾懷抱著惡意與人交往,總是維持善意與真誠,盡力避免犯錯,卻依然在反覆嘗試後,得到類似的結果。

前一陣子,對面同事休了長假回來。因為想關心一下,隨意聊兩句,卻被連續句點三次,而且是完全無法繼續話題的,貨真價實的句點。

然後看到對方跟其他同事平常熱切聊天,有趣的對談,偶爾還會講講幹話,完全可以感受到當初被句點的那幾句話,溫度有多低。

雖然只是件小事,本以為自己不會在意太久,卻在一段時間後,依然感受到其在我心中沉甸甸的重量。

正因為那個同事是如此的好相處,如此的親切,這樣的對話帶給了我前所未有的孤獨感。

上次跟一個平時不太有交集的學弟聊天,學弟突然對我說了他發生的事情,跟朋友相處上的摩擦與一些感情上的尷尬,以及他為何想離開。

彷彿一切發生在我身上的事,被以極相似的形式投射在另一個人身上,然後再一次出現在我面前。

我一直不太確定當下為何學弟想對我這個不熟的學長,講這樣私密的話語和心情。也許是從我身上嗅到了接近的氣味吧。

最近讀了關於日本的社交壓力與社交恐懼的介紹。

或許跟憂鬱症有輕重之分一樣,社恐當然也可以有輕重之分。

重度社恐完全無法與人交流,輕度社恐,並非怕生,而是對社交感到不適應。

這樣的狀況,大概就像在一個右撇子的世界,當個左撇子。當大家都說「你就學著像一般人(右撇子)一樣正常(的使用右手)就好了啊」,然而我卻寫出歪歪斜斜的字,並且在吃飯時將食物掉滿桌面。

人們又說「你應該學習改變自己,多多練習,這樣自然就能跟大家一樣」,但事實上卻從來沒有看見許多右撇子被要求學會熟練運用左手。

雖然還是一個人在森林裡,但依然努力尋找著應該前往的方向。

昨晚很難得的夢見了關於背叛的主題。

夢裡,我被一個我不知道對方是誰,但我知道我很重視的人,輕而易舉的背叛了。被背叛的當下,沒有憤怒,更多的卻是遺憾與難過。

或許源於最近的無力感,所以夢到了背叛。如果真的被背叛了,那就是對方的錯,我就有機會從無止盡的自我懷疑與自我批判中逃離。

醒來以後,發現世界依然跟我睡前的世界一樣,沒有任何改變。

2020年12月12日 星期六

切碎的洋蔥末

星期五晚上,十二月已經過了快一半了。

這個星期五的到來,大概可以說十二月前半重要的事都結束了。

連續三周的帶人真的把我榨乾到有些精疲力竭。雖然講課本身並不是什麼很困難的事情,但總需要集中精神注意有沒有幹些蠢事,偶爾還會搞混說曾經對誰說了什麼,或者誰說過什麼。

對學生來說或許是印象深刻,獨一無二的一周。但對老師來說,卻像同樣口味的東西在很近的時間連續吃了三次。有點味覺疲乏。

上週四去台北面試。

並沒有特別想過會有機會,大概是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情。

從家裡挑來的西裝依然不合身,在西裝外套裡的我,緊繃又彆扭。又或者,我不太確定是我的心情比較彆扭,還是西裝外套比較彆扭。

前一天晚上還在想著隔天下雨該怎麼辦的事。幾乎沒有好好準備。

隔天六點多出門,搭七點二十的交通車往台北。然後找了一間西式早餐店點了總匯三明治。

或許因為面對面試有點緊張,同行的學弟突然流露真性情告訴我他想投外單位職缺的種種私人原因。

聽完以後,便告訴了他:「每個想離開的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因為難為情的理由離開也好,純粹想去外單位看看也行,反正人生這麼開闊,本來沒有畢業綁死在同一個地方。」

有點像在對自己喊話的感覺。

面試的過程馬馬虎虎。總感覺該講的沒講好,不該講的全講了。

在外單位的大頭前面發牢騷,好像也是一件蠻爽的事。

也許可以過去,也許不行。不行的機率可能大一些。

那天面試結束後,我就一個人先搭車回桃園。因為距離早上請假的時間還早,就一個人溜去吃了肯德基。

其實腦袋昏昏的,什麼都沒想。也沒有特別餓。大概是情緒性進食吧。

跟去面試貨運的學妹說,自己進公司這麼多年,面試了大大小小的單位,結果還不是被困在這裡。

「當大家都跟你說有機會,卻變成一次一次失望的時候,或許才是最難過的。」我這樣說。

面試的時候聊到了已經進公司快八年的事。對方大頭說:「你這樣來,等於說一切要從頭學起,你可以接受嗎?」

八年的歲月真的好漫長。原本以為在這條路上可以走到某個地方,走出一條自己的路,卻發現自己仍然像在原地踏步。

回到家面對鏡子,問自己「三十二歲轉換跑道,進入一項新領域,有太遲嗎?」三十二歲,雖然不像二十幾歲那樣年輕,但依然在職涯的初期,甚至連中期都稱不上。

這個時間點,為什麼要特別拘泥於自己的八年資歷。

最近跟課上的人的互動,感覺又減少了一些。刻意變得疏離,變得客套。像是從沒有真正融入過哪裡的感覺。

於此同時,也似乎接受了這樣的狀況。每每閒到發慌時,總告訴自己不要隨意焦慮隨意出聲。每每看到人家正在做什麼事情時,告訴自己「不關你的事」、「不要插手」、「不要有什麼意見」。

這些話像極了去年年底決定離開專案時的反省。

其中一個帶的學妹對我的雞排妹年曆有興趣,便在等候的空檔跟我隨便聊聊。

當初買這個年曆的心情,頗有一種告訴自己要好好重新開始,打起精神,回到軌道,面對新的二零二零。

殊不知今年的情況會這樣。時間在空轉,世界在空轉,歷史的進程似乎緩了下來。

也許還沒到人類歷史結束的時刻,但突然之間我們都在這一年停下了腳步。

我今年明明也很努力,但好像誰也沒有看到一樣。但是連這樣的自己都應該要捨棄才對。

自己覺得努力了,不見得可以被人家接受,不見得是有價值的,不見得可以收到任何回報。

就算沒有任何人看見,我的時間依然在運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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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個月,會需要再空出一周帶人。要參加兩場交換禮物。有一次預訂的聚餐,跟一次口頭答應的聚餐。

今年最後的工作日結束在聖誕節前兩天,然後再次踏進辦公室就是二零二一年的事情。

比起二零一九年末,希望來年的自己能回到工作崗位上,回到軌道上。對於二零二一年反而沒什麼特別的想法。

倒是「身體健康,平安地活著」這樣的祝福變成了最實用也最迫切的祝福。

還有一場演唱會要看。然後今年就真的結束了。 

2020年12月6日 星期日

城市中消失的人們

星期五晚上,下班後換了衣服,停好機車,在大雨中搭乘客運離開桃園。

總覺得一切有點狼狽。不過下雨總是狼狽的,不論何時。

星期天晚上,從板橋搭952回南崁。從客運下車,沒下雨了。

先繞去百元理髮把一個多月的頭髮剪乾淨,順便連遮髮線的瀏海一起被剪掉。

去加油站為即將見底的機車油箱一口氣加滿。

回到家,把冰箱裡最後剩的食材全部煮掉。同時,清空了洗衣籃裡的待洗衣物。

把家裡的垃圾桶全清空。將手指與腳趾的指甲全都剪乾淨。還把家裡的地掃了一遍。

雖然沒有喝酒,卻不知怎麼有種一口氣把一大杯生啤酒乾掉的快感。

晾了剛洗好的衣服,所有掛念的事一掃而空。然後又可以面對一個星期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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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一直在想著一個場景。

在近未來的世界,發明了消費級別的光學迷彩。

在剛開始時,街道上可以看到大家興奮地不斷測試這個光學迷彩的功能。人們消失又出現,又消失又出現。

不過隱形不代表絕對不會被看到。這樣的隱形依然能被監視器與執法者利用特殊的方式看見,避免犯罪發生。

隱形逐漸成為一種常態,成為追求最小存在感,從眾人眼光中消失的最佳解決方案。

在理應是熱鬧時段的大街上,卻只看到零星的幾個人。在眼睛看不見的空白處,似乎仍可以感覺到人潮竄流。

雖然隱形,但還是可以聽到聲音。人們移動的聲音,碎語的聲音,佇立的聲音。

然而逐漸的,這些聲音也消失了。

慢慢開始分不清楚,是人們更進一步隱藏了自己的存在軌跡,抑或是人真的越來越少。

人越來越少?

原本喧鬧而壅擠的城市,現在顯得空洞而安靜。

大樓霓虹燈還發著光,櫥窗裡的假人模特兒擺著不變的姿勢,路口紅綠燈依舊準時切換燈號。

人們為什麼離開?人們都到哪裡去了?城市本來應該有人嗎?

最後,鏡子中的自己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