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2月15日 星期二

行走於暴雪紛飛的無人森林

那天上班,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就像每一個普通的上班日一樣。一如既往地,同事們忙著自己的事。

我遇到了一個問題,工作上的事。我很想要問人,但環視了一周,卻完全不知道可以問誰,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明明已經來這裡三年多了。

同時,我的LINE上面也是一片安靜。所有的未讀訊息都清空了。大家都不在,沒有任何人回訊息,或者有新的發言。

突然覺得自己像是走在一個暴雪漫天飛舞,沒有任何人的森林。

既使我從未主動決定進入森林。當我注意到的時候,就已經站在森林裡了。

這一年其實也是有點挫敗的一年。想要擺脫去年的困境,在今年好好努力,重新經營同事關係,如今看起來反而比起之前更糟。

曾經存在的溫暖招呼,互相關心,或輕鬆的相處,現在全都消失了。

這些事,這些感覺,就這樣在我生命中重複出現。剛開始認識的熱絡,隨著時間,經歷越來越多事,逐漸轉變為逃避的眼神與尷尬的沉默,最終像是餐桌上冷掉的飯菜令人難以下嚥。

儘管我從未覺得自己曾懷抱著惡意與人交往,總是維持善意與真誠,盡力避免犯錯,卻依然在反覆嘗試後,得到類似的結果。

前一陣子,對面同事休了長假回來。因為想關心一下,隨意聊兩句,卻被連續句點三次,而且是完全無法繼續話題的,貨真價實的句點。

然後看到對方跟其他同事平常熱切聊天,有趣的對談,偶爾還會講講幹話,完全可以感受到當初被句點的那幾句話,溫度有多低。

雖然只是件小事,本以為自己不會在意太久,卻在一段時間後,依然感受到其在我心中沉甸甸的重量。

正因為那個同事是如此的好相處,如此的親切,這樣的對話帶給了我前所未有的孤獨感。

上次跟一個平時不太有交集的學弟聊天,學弟突然對我說了他發生的事情,跟朋友相處上的摩擦與一些感情上的尷尬,以及他為何想離開。

彷彿一切發生在我身上的事,被以極相似的形式投射在另一個人身上,然後再一次出現在我面前。

我一直不太確定當下為何學弟想對我這個不熟的學長,講這樣私密的話語和心情。也許是從我身上嗅到了接近的氣味吧。

最近讀了關於日本的社交壓力與社交恐懼的介紹。

或許跟憂鬱症有輕重之分一樣,社恐當然也可以有輕重之分。

重度社恐完全無法與人交流,輕度社恐,並非怕生,而是對社交感到不適應。

這樣的狀況,大概就像在一個右撇子的世界,當個左撇子。當大家都說「你就學著像一般人(右撇子)一樣正常(的使用右手)就好了啊」,然而我卻寫出歪歪斜斜的字,並且在吃飯時將食物掉滿桌面。

人們又說「你應該學習改變自己,多多練習,這樣自然就能跟大家一樣」,但事實上卻從來沒有看見許多右撇子被要求學會熟練運用左手。

雖然還是一個人在森林裡,但依然努力尋找著應該前往的方向。

昨晚很難得的夢見了關於背叛的主題。

夢裡,我被一個我不知道對方是誰,但我知道我很重視的人,輕而易舉的背叛了。被背叛的當下,沒有憤怒,更多的卻是遺憾與難過。

或許源於最近的無力感,所以夢到了背叛。如果真的被背叛了,那就是對方的錯,我就有機會從無止盡的自我懷疑與自我批判中逃離。

醒來以後,發現世界依然跟我睡前的世界一樣,沒有任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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