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0月25日 星期四

狗狗女孩


輕微的暈眩。世界正緩緩地搖晃著,而我身處其中。

我希望我是因為喝了些酒才這樣,但並不然。我滴酒未沾。只是身體處於很微妙的狀態。習慣了某種不太好的作息模式。距離「積極充實的正面人生」最遠的作息模式。

昨天記憶中忽然浮現了一個綽號叫作「狗」的女生。努力地回想,無奈記憶就像無法對焦的畫面,始終抓不出她的面貌。剩的只有一些零碎而片段的記憶在支撐那個模糊的臉龐。我想我對於狗狗,那位女生,具有相當不錯的印象。也許只是因為外表耐看,或者其他曾經發生過能夠加分的事,在那段遙遠的高中生活。不過很顯然的,我們的交集也僅止於高中畢業。

今天回家翻找了一下,果然在差不多的位置中找到她的照片。萬惡的畢業紀念冊。畢冊這樣的東西應該為了紀念而產生,但在可能的情況下儘速銷毀才是,內容有些驚悚。岔題了。她與我記憶中的女孩形象相差不遠。我仍對她十分有印象,然而除了她的面容以外的其他記憶則是一片空白。似乎也不重要了。

確認了她的近況,很好,另外一個世界的人。

也許對未來感到迷惘的人總是特別容易想起過去。

2012年10月24日 星期三

觀念的孤島


五月天的歌詞裡面曾經寫出:「人們有天會為了自己的晚餐而發動戰爭。」也許我們離這一天並沒有想像中的遙遠。

有個陸生的文章寫到,他覺得大陸雖然有著綠壩長城,但他們仍然可以試著翻牆出去。臺灣雖然四面環海連接世界,卻限於觀念的孤島之中。或許越是強調想「走出臺灣,走入世界」的想法,越是證明了臺灣在觀念孤島中的現況。對於那些不用刻意「走出自己的國家」的人們來說,這已經包涵在他們的日常行動中了吧。活在自己建立的牢籠裡無疑是最可怕的。

缺乏批判的思考也許也是原因之一。就算對於自身處境能有省思,卻難以對之做出批判。並非推崇師法於革命,而是缺乏持續推動改革的力量。我們養出了這樣的媒體,而這樣的媒體也養出我們這樣的觀眾。同樣的句子可以代換像是政府、法規、制度以及教育等等的名詞。在一個「改變」風氣相當低落的社會,試著選擇接受也許是比較能夠忍受的作法吧。

又或許改變之所以沒辦法達成,導因於現代社會已經很難有「單一且主流的神話」。沒有一種所有人都能接受的更好的方式。獨裁或許在短期之內能夠達到秩序,卻在長期付出了更多的代價。民主這竹筏雖然能夠載運所有人而不會沉下去,卻很破很糟一直進水,而且只能緩緩地朝著某個我們也不知道的方向前進。

2012年10月21日 星期日

來不及搭上車的人


天氣很完美。下午刮起了常見的大風,似乎將整間屋子都換了空氣一樣。

悠哉地整理著客人使用過的房間。重複著那些已經做了近十年的動作。熟練似乎沒有什麼幫助,仍是一個步驟一個步驟完成。

結束時的自己坐在其中某一間的床上。這一個無所事事的下午,真的很像過去的暑假的某一天的感覺。並沒有真的想做什麼事,只是剛好有個假期。然後我們會迎接開學,繼續忙碌而充實的校園生活。

現在聽起來是多麼完美的一場幻想。

前天看了關於日本「飛特族」與「尼特族」的紀錄片。的確,在未來的不知道哪一天,也許我們都會變成這兩種族群的其中一種。沒辦法加入長期的工作(缺乏意願或資格)。制度的建立保護了符合制度的人,也創造了許多制度內的「普通人」。而那些制度外的人無疑地就成為社會上的邊緣化族群。

被邊緣化的人們,抱持著「隨時都會被換掉」的兢兢業業的心情在做事。沒有向上升階或者穩定下來的辦法,只好繼續不停地漂流。甚至連呼叫的勇氣都沒有。因為他們被視為一種主流價值觀下的失敗者。

既得利益者與制度彼此形成雙贏的良好正向循環。其他人就沒這麼幸運。過去教育被視為階級流動的推力,但如今它的作用顯然已經大不如前了。

待業的兩個月,持續尋找工作中。

2012年10月18日 星期四

哀悼過去的亡靈


前幾天那種全台灣都在為電競瘋狂的氛圍,隨著時間慢慢降溫,消散。陸續還有一些報導慢慢出來。外國選手與論壇發表了些評論(大家最愛的外絮),國內媒體做了些相關報導,政論節目對它品頭論足一番。

當我看著那些紀錄的影片,已經不再一昧地感到熱血沸騰。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種淡淡地哀傷。我應該為那些影片下註解:「請記住他們與他們所完成的事,此時此刻,因為英雄是一時的,而觀眾喜新厭舊。」花朵綻放到最盛時,就表示她要開始凋萎。不禁讓人想起前幾年魔獸世界的熱潮。曾經我以為,魔獸世界或許永遠都不會退燒。

想起了幾部動畫。內容不約而同地探討著網路遊戲世界的興起與沒落。從天堂正火紅的時代,那些「虛擬世界」與「現實世界」兩者互相影響的故事不斷發生。那些報導甚至讓人這麼覺得:「有些人只剩下虛擬世界了。」然而有一天那個曾經讓他們投注一切的世界也會死亡,玩家漸漸消失,熱絡的街道上變得冷清,最終響起熄燈號。接著我們便開始逐遊戲而居。為的是尋找同樣的社群認同感,卻愈發地空虛。

舊時代的玩家們仍然記得往日的美好。正如我們的父執輩同樣緬懷過去。躬逢其盛的人們是幸福的。因為過了一些年,有可能就不再會有人(沒有經歷過的人漸漸長大,而我們則變老)記得他們幾個人的名字,不會瞭解他們曾經完成了多麼了不起的事,不再將他們視為英雄。節哀。

而且沒有簽約金


喝了些啤酒,在足夠的醉意之下離開了世界兩三個小時。我真是膽怯。桌上還留著前陣子收集回來的名片,現在卻散亂的像是撲克牌。有些可笑。上面的每一個名字,每一通電話都曾經代表著一個可能啊。嘿,窮得只剩下等待。

「我會在第九輪才選你,而且沒有簽約金。」在魔球裡,這句話是對比利比恩講的。如此決絕。有意思的是,看起來這樣傷人的一句話,彷彿無情地譏笑嘲諷落魄的他,在我耳裡卻聽見了未曾有過的安慰。不是每一個人都有能力,也不是每一個人都有機會背負眾人的期待。然而,當我們背負著眾人的期待(好像自己真的有些什麼不同),卻最終宣告失敗,無疑是最難過的幾種組合之一。是觀眾辜負了你,還是你辜負了觀眾?曾經降臨身上的掌聲啊,為何現在將我重重壓倒在地。

另外一種悲劇是後悔的選擇。選擇的過程,也是一種被選擇的過程。「如果能夠對於自己有著足夠的瞭解,是不是當初就不會做出那樣的決定?」抱持著這種想法,在僅有的,身處的未來之中感到綿綿無期的悲傷。或許,這句話的答案終究會是"To be or not to be?"完美的詮釋了兩難的局面。不是選擇,只是單純的兩難。丹麥王子的鬼魂從劇本裡誕生之後,就未曾消失過。

於是推掉了工作之後,我的名片上又是一片空白。現在的我,已經身處在那些屬於過去的「未來的某幾種可能」之中。一旦做了選擇,喀一聲!火車就已經開往另一條軌道上。沒有回頭的單行軌道上。

「每天我開車去接你的時候,我都只高興十分鐘。其實我最希望看到的,是有一天我去找你時你已不在這裡,而是到另一個地方去發揮你的才能、尋找你的夢。我當然希望我們能一直在一起,可是如果二十年後,你還是跟我們一樣只能待在這裡,那我也許會有些恨你!」

才能是禮物,同時也是監獄。或許這也是每當在電影中看見那些有才能的人,隨情節迂迴轉折,總是特別讓我感觸良多。在平凡的身份之下,他的才能卻如此耀眼。那是底層的珍珠。靜靜地躺在最深最深的底部。然而不論是處在什麼樣的環境之下,珍珠依舊是珍珠,對嗎?只要存在著,就一定有一天會被人看見、賞識。又也許,這只是寫給那些「偽才能者」或「準才能者」的童話呢?

現實沒有錯,社會沒有錯,環境沒有錯,自然沒有錯。它們壓碎了一些東西,卻讓另外一些東西生長。


2012年10月13日 星期六

句尾的勇氣


就算是普通的一句話只要在句尾加上「勇氣」兩個字都能變成相當積極正面的話。十分有趣的觀點訥。就像不論什麼樣的事情都能夠拿來比喻人生,還有兩個相反地論點湊在一起就特別有哲學氣息。操縱著模糊的概念的語句總是容易使人覺得有理。

我是這樣的無可救藥。不甘於承認自己的平凡與無能。幾乎忘記了去年同一時間,我是怎麼樣被環境壓得不成人型。衣著、生活方式、生活習慣以及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暗示著某一種價值觀需要被遵守與維護。人的自主性與自由在那時候看起來珍貴無比。然而隨著自由的獲得,面對的卻是伴隨著選擇的自由後面的諸多代價(像是賣場上每一個商品的標價一樣)。然後你又會懷念起那些配給的食物與教條,總是讓選擇可能導致的錯誤所付出的代價有一個代罪羔羊。

特別的落魄。或者不應該說落魄。至少我現在的生活還能保有一絲絲的尊嚴。我能選擇我的作息,我的思想以及其他的願望。在那些失控的正面思考背後,其真面目是多麼巨大而且仍然不斷膨脹的泡沫(由逃避與恐懼作為填充物)。我的泡沫究竟什麼時候會破滅呢?

2012年10月12日 星期五

寫下或消失


看到了自己的個版版標「風雨兼程」,不知道是多久以前放上去的。是在鼓勵那時候的自己嗎?不過現在的自己的確也十分需要這句話。我不在乎是否能成功,既然選擇了遠方,就只能風雨兼程。

一個靈魂似乎只能選擇棲息於一個地方。日記與網誌的並行,不可否認地,分散了單一次數的文字量。我開始斟酌什麼該放在「這裡」,什麼該放在「那裡」。儘管這裡與那裡的分別並不算很大。仍然是紀錄著大大小小的事,卻在這段空白的日子裡格外難熬。我想並沒有所謂的「人生的留白」。雖然看起來平凡的生活卻還是發生著許多事。我想沒有比紀錄生活本身更為重要的意義,譬如說檢討。

也許我該放一面夠大的鏡子在房間裡。掛在一上樓就能看見的地方。每天看看自己的模樣。因為我是如此難以釐清自我與週遭事物的界線。我以為某件事是出自我的內心,屬於我的決定;卻又好像完全歸因於他人與環境的影響。我像是個剛開始探索並嘗試著建立起自我價值觀的國中生一樣,重新開始學起與人的相處,還有那些我認為重要的事。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為鏡可以之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


2012年10月10日 星期三

啟程的號角


只能想念你。

整理了房間。迫於一種無法言喻的焦慮。從去年夏天自汐止搬回來以後,就一直沒有拆開過的幾個大紙箱。一切似乎有點扯。積滿了灰塵的角落,靜靜地覆蓋上去的那一種,並不是一般印象中出現的髒亂,只是如沉睡一般。

一個一個紙箱打開,接連不停的噴嚏。然後是散落一地的衣服。衣服沒有想像中的多,卻包涵了我從國中至今所有的人生階段。我可以一件一件衣服拿起來展示在你面前,並告訴你每一件衣服與我的關係,還有在這背後的許多存在我過去的人。每一件都是歷史,歷史就寫在那些因為歲月而泛黃褪色(有一些仍完好無比!)的痕跡上。在短暫的回憶之後,又是一件一件地把它們摺好放進大整理箱裡。

原本因為時間而黯淡的回憶,隨著一件一件衣服的出現而甦醒。那是漫長而昏暗的過去,開始有了一個一個光點。光點有些慢慢擴大,形成鮮明的單一事件;有些則隨著混亂的記憶再度消逝無蹤。如果人死亡之前,都能見到人生的跑馬燈飛快地流現在眼前,那麼這種整理的過程無疑是另一種形式的人生跑馬燈。

強烈地有一種將要離開的感覺。退伍之後的確是在逃避,避開一切必須安頓下來的可能。然後今天打開了那些塵封已久的箱子,象徵著下一個階段得來臨。空氣中瀰漫著即將啟程的氛圍。也許沒這麼誇張。東西依然沒有收好(因為陷入回憶),而且前方的道路尚未出現。也許還要等待。不過心態上,已經做好離開的準備了。

那些存在於過去之中,構築成現在的「我」的各個部份,真的是很特別而不可多得。每一個人都是唯一而特別的。世界上或許並不存在「相似的」人,只有「尚未被理解」的人。

2012年10月9日 星期二

速記


速記。

如果說之前的信心都還是根據那麼一丁點的基礎,那麼現在就完全是Blind Faith了。又回絕了一間公司。不知道,對於業務的職務並沒有很有興趣。那些知道我仍在尋找工作的人,依然這樣溫柔地安慰我:「慢慢找,你會找到喜歡的。」如果以後面對後輩找不到工作,我也會這樣跟他說吧。「不論你相不相信,這些過程無疑地充滿著困惑與自我懷疑。如果你正相信著什麼,不要讓其他的聲音淹沒了你的初衷。」伴著相當堅定的眼神。

很棒,不是嗎?

噢,對了。當兵前的記憶。大概都被洗光了吧。只剩下當兵時的日記。是不是「很容易適應環境」的另外一面,根本就是對於陌生的膽怯?覺得現在這樣似乎也不錯,遙望著隔壁鄰居的綠色草皮邊想著。「魔羯其實很怕很怕受傷。常常會出現對自己的懷疑和否定。他們不相信很多事,很多很多事。所以他們必須去一一確認,我想這就是魔羯城府很深的原因吧。
但這樣的膽小,一個不小心就會去傷害到別人。」我是這樣對著朋友說的啊。瞧瞧那些字裡行間的無力感。

多益也考完了。下一個目標是什麼呢?覺得自己像是個失戀的人,努力地療傷,找點事做,設法離開上一段感情(工作)。才發現上一段對自己的影響是那麼地深。交節氣了。冬天啊冬天。

2012年10月3日 星期三

入伍日


很難忘記啊,這一天。

一百年十月三日,新兵入伍。記得那時的自己,少了焦慮,卻多了幾分絕望中的覺悟。「要進去了!」對著自己說。站在名為「一年」的起點,才發現這一年竟是如此漫長。也只有站在「一年」的終點的現在,才能夠如此輕鬆寫意地說著過去。一點也不輕鬆。

早上由爸媽送到台北車站(但爸爸似乎不記得這件事了)。搭上民間的客運,兩三台遊覽車的人就這樣浩浩蕩蕩地邁向了這趟旅程。沿途的休息站對面有麥當勞,但只吃了便利商店的關東煮當作進去前的最後一餐,兩塊油豆腐。

進了營區,大門口是持槍站哨的衛兵。下午領了許多裝備,不停地填寫資料,穿著迷彩服的人在身旁不斷地給予指令。天色漸漸變暗,晚餐時間在餐廳所有人聚在一起使用手機報平安(像是從來不曾講過這麼重要的一次電話)。晚上,在大通舖的蚊帳裡,無法入睡,不安地等待天色漸明。

真是太快了,不是嗎?短短幾段話,就描述完了那一整天令人漫長到猶如度過一個月的時間。或許真的沒有痛苦與悲傷是不會過去的。最後只記得頭三天的夜晚,只要一閉上眼就能聽見教育班長的口令,好像隨時都有人嚷嚷著:「集合了集合了!」好幾次睜開眼睛後才發現黑暗中的大寢沒有任何動靜。鄰兵的面孔從陌生轉變成熟悉,最後形影不離。

而這一切的一切彷彿都只是為了試探我們的抗壓性而存在。在經歷過那猶如極限的境界後,似乎沒有什麼需要去害怕與恐懼。只要睜大雙眼,雙腳還能繼續走,總有一天會過去。

謹記,曾經的入伍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