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8月24日 星期二

塔羅

         八月二十二日  星期日  夜
  一個人來到了夜市,總覺得該做些什麼事。總有事情
要發生。到這裡來的目的,信步而走的方向,一切相當的
明瞭。

  我想去看看那個在羅東夜市一隅已經有幾年時間的攤
位,算塔羅牌的攤位,那個許多身邊的人都說還蠻準的攤
位。那個我沒有停下腳步過得攤位。

  完全是興致一來而去,就像每一次出現的預感一樣。

  生活中許多部份是由既定行程所決定,那些無法移動
的部份決定了我們日常生活大致的輪廓;而剩下的那些空
白則由一些愉快的自由所填滿。

  也許我只是就是知道我今晚該去看看。

  並不想抱持著太多的期待,也不像過份誇示或幻想塔
羅的美好。接觸過這一類命理相關的事物之後就會有著一
種更自然的態度,知道自己該期待什麼,該怎麼去面對所
謂「對未來的窺視」。

  所以開始等,等得很隨興。

  大約有兩三組客人在排隊,占卜師很有耐心地回答著
來自客人的每一個問題,並未因為每一個問題只收五十元
而怠慢了客人。這值得稱許。

  但也因為服務意外地周到,所以輪到我的時候也已經
過了快一小時。

  在前一位客人占卜時就下起了雨,夜雨來得又快又急
,沒什麼徵兆。聽說今天是頑猴嘉年華的最後一天,掃興
的究竟是來訪夜市的外地遊客、舞台上的表演團體還是不
遠處的鎮長本人。

  大雨忽然將所有人都趕到了這一塊小小地街角。

  頓時間這地方熱絡了起來,似乎也不是什麼好事。占
卜師眉頭一皺,卻也無可奈何;因為無法專心的場合是一
件非常麻煩得事。

  然後就輪到我了。

  一見面就直接了當的表明我想占卜愛情,下一段感情
何時會來以及來得形式。問題是什麼在這類的命理上永遠
都是最重要的。有時問錯了問題,那麼你一輩子都找不到
答案。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愛情是最好詮釋的,而且他應該
最會詮釋才對(所以問愛情才會最準)。

  熟悉的切牌方式,洗牌方式都是依照正常程序來。

  選用的牌是小阿爾克那牌,因為比較多張,所以詮釋
的精細度可以再提昇。(當然只憑二十二張大阿爾克那牌
也是可以占卜,至於差異如何我就不多說了)

  選擇的牌型是抽取五張牌,兩兩成對分別代表過去、
現在與未來。然後使用第一次切牌的底牌當作修正項。兩
兩成對的詮釋可以幫助解釋起來更簡單一點,因為可以互
相當作因果。

  他從結果開始講。

  因為這是問一個短期的問題,所以推估效力可以維持
大概三到四個月。占卜除了一些重大問題(譬如說身命)
之外,大部分具有效力問題。

  我的結果是這段時間內遇到的人,容易變成我喜歡對
方但對方不是那種感覺,也就是對於彼此關係的誤會。簡
單來說就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明明只是想當朋友卻在對
方的眼中變成進一步的男女朋友關係。

  然後回到現在的狀況。他以試探的角度來詢問我是否
正面臨生活上的變動,或者環境上的改變。我想他看到了
改變的意象,所以進一步用問題去做推測。而我的回答是
還好,新學期跟認識新的學弟妹對我來說不太像真的改變
,但我想這些東西他認為已經詮釋到了。

  最後是過去的問題。他直言我在前一段感情(當然他
也先問了我之前是否談過戀愛)遭受到了創傷並未完全復
原,所以前一段感情仍在不斷地影響著我、我的生活和我
所做的決定。

  在處理完整個流程之後,他要求我幫忙他釐清一些比
較屬於自己才瞭解的部份,也歡迎我提出相關的問題。不
過我並沒有問什麼問題就決定結束了。

  個人的解讀是,整體來說牌面並沒有什麼相當良好的
跡象,所以大體上來說下段感情不會出現。再來是他所提
到的有關「錯過」、「誤會」、「創傷」以及「改變」是
解牌中四個重點。事實上他也只是在接收到這樣的訊息後
去做自由聯想(聯想力對一個占卜師來說無比重要!),
然後再用白話一點的方式或者提問的方式來回答。

  結論是,這是一個剛出道的占卜師。使用低廉的收費
來幫忙占卜,順便提昇自己的功力。而在許多表現上我認
為可圈可點,包涵話語的引導,處理顧客問題時的謹慎,
以及溫謙的態度。

  雖然他詮釋的時候還是有一點點制式化的感覺,但我
覺得以這樣的價格來說可以說是相當不錯了。
 
  另外想提到的一點就是,有時候這類的占卜,他所帶
來的意義並不是神準的預測,他更像是一種諮商跟心理治
療。許多事並不是不懂,也不是不明白,而是希望有個人
能夠點出來,並告訴你怎麼做。

  我承認被拒絕之後的創傷依然還在,這並不是我不去
提,不去碰就會消失的,就算忽略不看,也只會在下一段
關係中造成陰影。

  他說得那句「放下她吧」還是多少幫到我一些。

補習班之路

「每次前往補習班上課,就是我做過最勇敢的事。」
  我無法精準地說出昨天晚上補習時我有多焦慮,儘管
那已經是眾所皆知的事。

  在三十一堂經濟學的尾聲,有些事顯得愈加地難以忍
受;看著講台上剪了新髮型不斷走動的蔡經緯,黑板上起
落飛舞的圖形與代數,還有他類似於碎碎唸的說話聲。不
知道心中已經多少次想就這樣站起來大叫,或者直接衝上
台把他的頭巴下去。然後喊一句:「去死吧!經濟學。」

  所幸一切都沒有發生,我還是乖乖地坐在位置上。

  同樣眾所皆知的是我的歇斯底里。或許跟我共事過會
比較容易感覺得到,因為平常的情緒控制算不錯,所以很
少會發作得很明顯。

  但試想補習班的環境好了。狹窄到不行的座位,幾乎
是手臂靠著手臂坐在一起的同學比公車上的鄰座距離還近
;一間大教室一次容納了一百個左右的人,密集的長時段
課程,中間只下課一次;滿佈的錄音筆和 MP3更是大口
大口地吞噬了整個空間,除了老師的說話與粉筆寫在黑板
的摩擦外,任何一點聲音都是罪惡。

  在這樣的環境下你無法分辨自己與那些被關在連迴轉
半徑都達不到的鐵籠裡的豬有什麼差別。或許差別在於豬
是在吃飼料,而你在啃書本;但飼主會關心豬有沒有遭受
到什麼緊迫,而補習班只會在意你的學費有沒有繳齊。  

  更何況你不認識半個人。

  我知道補習班一向都不是拿來當作社交的場合(雖然
我以前的確常這麼做),不過在一群陌生人當中無形間讓
壓力更大了些。於是乎這麼多的焦慮累積起來成了巨大的
情緒壓過我每一條神經。

  通常會來回壓個好幾遍。

  我甚至開始在想每一次讓我沒有跨越那條線而進入崩
潰狀態的是什麼;我知道那條線是如此細微,尤其當理智
已顯得毫無招架之力。

  有人說那是外表看似平靜,內心卻澎湃洶湧的感覺;
而在我眼中卻是個需要不斷對抗的部份。這是一場戰爭,
從頭到尾都是;很明顯不是你戰勝她,就是被她淹沒,整
個滅頂。

  如此而已。

  所以才發現到許多事口頭上說沒什麼壓力,事情過後
回想起來時好像也沒什麼;但當下那一刻情緒起來的時候
真的會令人抓狂。

  於是想起了經濟學至今根本連一點念得胃口都沒有。

  同時,越學越覺得自己從來沒認真問過為什麼是經濟
學?為什麼當初選得是經濟學而不是其他更有趣的科目?

  假設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其他科目是更有趣的。

  這個問題在身邊許多人開始砍掉重練之後更顯得無解
,像是跟隨潮流般不斷傳來的消息讓人又嘆息又是膽顫心
驚。那該死的未來與選擇。

  我從來不知道當我從學校出發的路上,搭上那些捷運
,走過那些地下道與攤販,然後穿越那些馬路再走上補習
班坐在座位上這一整個過程我是怎麼樣有勇氣一次又一次
的去面對。

  不是面對,從來都沒有面對過,只是被動地去做。

  過去未曾瞭解過那些蹺課的人為什麼蹺課,現在看來
我終於能稍微體會一點那種莫名其妙的感受。

  最莫名其妙的部份就在於莫名其妙本身。

  我並不知道這跟媒體與那些大人口中所謂的抗壓性是
否有密切的相關性,我也無法衡量當面對一件事,其足以
產生這麼大焦慮時該怎麼處理。

  唯一我知道的是我還是走過來了,儘管只是單單走過
來而已。或許因為至今的人生一直在讀書的路上太順遂,
才會讓我如此輕忽這一塊帶給許多人的壓力。

  我也有壓力,尤其面對數學的時候。

  沒錯,指責一個人沒有抗壓性是這麼容易的一件事,
但深刻的同理與瞭解又有多少人能夠做到。現在我還需要
再去面對兩次焦慮,兩次不安與無奈地等待與兩次隨時都
有可能崩潰的危機。而我完全沒有概念該怎麼辦。

  那麼就去做吧!

2010年8月20日 星期五

翱翔

「夏天赤著腳走來。」
  八月二十日上午十一點整,我騎著車一個人離開了新
南,沒有留下太多再見。

  身後依稀可以聽見不時傳來地喧鬧聲。晴朗無比的天
空、一望無際的青草原與校園中可親可愛的朋友們,一切
美好的像一場夢。

  一路騎回了羅東,上了首都之後又是往台北前進。場
景快速變換更迭,直到人群的面孔慢慢在我眼前變得陌生
,才驚覺自己已經走了這麼遠。

  四天的旅程,四天的不顧一切與四天的歡笑,現在看
起來過得好快,卻也不過只是這星期一的事。

  更遑論這星期甚至還沒過完。

  沒有參與到結束,也少了烏龜卡和離別;情緒終止在
一陣陣喧鬧之中,體會不到回甘的底蘊。

  想起了大凱去年在那個等待到黎明的夜晚寫得那句話
:「我們在彼此身上尋找不同的可能。」原只是排洗澡的
時候,隨意在便條紙上紀錄的心情,這一刻無比清晰的浮
現在我腦海中。

  過去的種種不斷地重現。

  那些熟悉的認識、相遇、相知與相惜一幕幕上演著。
而我就這樣站在觀景窗與鏡頭後面,站在屬於我們過去曾
經的記憶裡,看著發生的一切。

  貫浤和紘鑑的身影有些重疊;晚會台上的怡瑩和家暐
,也出現了毓萍和昱中;揉著披薩的麵團散發著一些些大
版燒的香味、混雜著鬆餅的甜與涼麵的繽紛色彩;忠承、
韋州和家敏一起站在前面朝著我們說話。在宇迪的笑聲中
我也聽到了大凱的熱氣球與美國的笑話。

  站在記憶的折返點。

  所以那隨之而來翻騰不已的情感波動是否也只是內心
深處所埋藏的一些過去呢?

  離開的預告成了留下來的主要理由。沒有炫耀也不想
邀功,一切只是自己的選擇。就像眼前這群人一樣,我們
各自因為不同的理由做了一些選擇,所以聚在一起。

  悄悄地複習起了曾經唱過得營歌,仍不時地哼唱著夏
天的風與瘋狂世界,鳳凰花開的路口如今也只剩我們還在
這裡。那麼那些留下來的,沒有說出口的執著,到底是為
了什麼。

  想起了羅盤的旋律,郁芸溫柔的歌聲在吉他伴奏下聽
起來特別悅耳。

  我們開心地討論著去年的每一個笑點,大家說過的話
,做過的事;好像只要這麼談著談著,就能回到了零九年
的夏天。

  翱翔營聯繫的情感不只屬於新生。

  想起了每每有老人被要求對學弟妹們說點話時,最後
總化約成:「將這份熱情傳下去。」的確,如此而已。

  一年之前,你們甚至還只是在下面有一句沒一句地聊
著的小大一;現在已是站在前面努力演出的學長姊。

  所以當怡瑩對我說著她晚會的構想時,我願意完完全
全地支持她,我看見的是一個人真心想要把那份感動毫無
保留地再度傳達到小隊員的心中;當翊禎和紘鑑跟我抱怨
著經費和食物的問題時,我也知道這是身為主要幹部們的
無奈與悲傷,那些在美好事物之外的必要之惡。

  美好的事物,誰又提到了美好的事物?

  當馬卡卡在電影放映結束之後,站在台上時臉上的笑
容;當豬獺、強強在鄉土劇與偵探劇謝幕時內心的那份喜
悅;當培文聽到所有人一起唱著營歌時的那種心情;在家
暐的披薩和宇迪的課程完成之時,在鈞婷播放著自己準備
的青藏投影片時,在敬家和容璿努力地帶動氣氛時,在定
洋看到大家舉手搶答和彩繪營隊帽時。

  在土窯雞上面覆蓋的土被撥開時。

  我告訴身邊的人:「我們絕對不會讓活動失敗的。」
 
  土窯雞像是一個希望,一個被小心翼翼守護著的希望
;就像去年的電影一樣,那是存放於心中的火焰。憑藉這
份信念,讓火焰繼續燃燒,大家才能大步向前。

  所以我們看到的不再是表面的呈現;我們看到的是每
一個人所付出的所有,以及那一顆願意付出的心。這一份
心情超越了一切,直指所有參與者內心深處。

  這才是真正傳達的感動。

  當歡笑散盡時,還有多少人會記得我呢?那個拿著相
機東拍拍西拍拍的人。說得很豁達,但似乎並沒有;隔離
與空洞的寂寞感有時也會充滿整個情緒,當我看著你們在
其中歡笑時。

  會不會,會不會就這樣過了一天、兩天、一星期、一
個月,一切就成為了過去;無法抵擋地被時間的洪流給淹
沒,像是通訊錄後面幾頁列出名字,卻不再有任何人認識
的那些人們。曾經有人說這樣的虛偽,但我卻無法為自己
辯護;因為我也無法大聲地說出來自己是多麼害怕孤單,
儘管置身人群之中。

  那是行前營鈞婷問我為什麼回來時的想法。我只淡淡
地說:因為面對未來的恐懼與迷惘太過龐大,所以才會不
由自主地頻頻回首。

  一筆帶過的是不曾說出口,也不習慣說出口的心情。

  那是在營期第一天晚上,柏緯問我說小隊員因為遊戲
的緣故,士氣有些低落該怎麼辦的時候。我的回答清楚明
白,被壓抑的感覺會投射到對方身上,所有的害怕與恐懼
最終都會回到你面前,以另一種型態表現。

  而你呀!你是唯一能告訴他們他們有多好的人。

  那是營期第二天晚上,紘鑑跟我說當他想找些人來幫
忙,卻一時之間誰的名字也喊不出來時;沒有參與到蘭夜
讓一切都陌生了起來,同學之間,學弟妹之間都不再如過
往一樣熟悉,殘留著過去模糊的記憶,以及讓自己留在這
裡的念頭。

  我才明白那一切無法說出口的落寞與害怕從何而來。

  因為好喜歡這裡,好喜歡每一個人,所以想用力地記
住大家,每一刻的笑容與相處的時光,記住這一切,哪怕
一切仍像流過掌心的水。

  最後的夏天走到了尾聲,走過的足跡也會再次被不斷
打上的浪潮沖散,願此時此刻的我們能被保留在另一個永
恆,曾經的曾經。

2010年8月16日 星期一

投射與情感

 
  早上睡到很晚很晚才起來,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十點半了。

  這幾天不斷地跑去翱翔營那邊,家裡也只是匆匆交待幾句
就出門。雖然我媽還是在昨天忍不住的問起了我到底去哪裡?
在幹麼?

  我並不是個會讓自己置身於危險或不恰當的地方的人。

  只是因為他們一直覺得我投入了太多的時間在社團上,當
然今年暑假已經比往年暑假還要好了許多。總會那邊推掉了,
蘭友會這邊也只是在有聚會的時候出席,跟大家聊聊天說說話
;沒有去接任什麼工作。

  好像忘了什麼是無聊而悠閒地度過日子。

  但更讓我著迷的是接觸人的感覺。每一個不同的人,不同
的個性與想法,不同的反應。不只是出自對學弟妹們的一份關
愛,對社團的歸屬感與熱情以及一些其他的細碎情緒。

  有時候我會覺得接觸他人的同時,也讓我看到自己。

  我們的情感與想法不時地投射到其他的人或事物上,那個
有關於鏡子的比喻是正確而妥當的。一個對習慣於隱藏與壓抑
憤怒的人,會在他的朋友身上看見這份憤怒;而一個內心寂寞
的人,則會在身邊的人身上看到他所缺乏的親暱感。

  熱情、信心、能力、方向與其他的負面情緒都會投射,無
時無刻的提醒著自己一些事情。

  所以接觸身邊的人的時候,像是看見自己。

  自己的不同面向被清楚地描繪出來,我們假想著喜歡的人
與討厭的人的想法,他們的判斷方式與價值觀。我們發現自己
是真實地喜歡自己的某些部份而不願去面對另外一些部份。這
麼說來,討厭的人是否也只是討厭自己。

  而最近的自己越來越難以分辨那些橫亙於其中的疆界。現
實有時會與幻想搞混,彼此之間變得模糊而不可分。無法只看
見一面卻看不見另外一面。當我注視著那些人們時,無法不去
想到那樣的美貌是否有一天也會衰老,智慧呢?氣質呢?甚或
是能力呢?在時間過去之後,還有什麼能不變質而真正留下。

  有人說魔羯一向帶有老化的特徵,更適合地說法是時間尺
度的感覺相當明確;不同於雙子座的年輕化。

  我在那些特質之中穿梭,看著他們。雖然仍無法不去用簡
單的好壞原則去判斷。

  所以那些自命為孤獨的人,其情感的獨立性是否也同時帶
著巨大的被需要的渴望?而看似融入其中的佼佼者,是否也會
在燈光迷離之處看見孤身一人的疏離感。

  我也聽見了些什麼。

  對聲音與語言的敏感常常出乎我意料之外。從語詞中選用
的文字,到每一句話帶著的感情都如此清晰可見。彷彿毫無掩
飾,也無處可躲。聲音帶著輕微的不耐煩、憤怒、不屑、漠然
以及厭惡。

  我聽見他們話中想表達的真正的意思,對一個人的感覺和
現在的心情。那我們又怎能再去試著親近那些想遠離自己的人
呢?他們的意思已如此明確。

  那麼當我們遇見真心的人,也能獲得加倍的開心吧!  

2010年8月13日 星期五

占星


  又是在夢中醒來,這已經是這幾天以來不知道第幾次了。

  獨居在台北的時候總是會想,是不是這就是一個人的感覺
。有補習的時候,不說話,是因為沒有半個人的認識,也沒有
任何可以說話的時間。桌上擺著一台又一台的錄音機就像一個
個監視者,緊盯著教室裡每一個細微的聲音。

  有一種恍如孤立在大雪紛飛之夜的森林中,無聲無息。

  當沒有補習的時候,也不說話。

  不說話是因為沒什麼話可以說,沒有人聽,也沒有人知道
。偶爾隨興地哼唱著一些曲調,過不久又因為落寞回到無聲。

  於是安靜漸漸地成了日常生活的一種常態,心裡頭的念頭
在轉著,卻無法以任何交談形式表現出來。

  又拿起了書本。

  花了一些時間重新溫習了關於占星的部份;那些星星的模
樣,位置與性格。自我探索與自我的確立終究要成為我這一生
最重要的課題。至少我是這麼認為。

  在與星星的對話中,我看見了許多過去看不見的部份;像
是等待著自然成熟後所摘取的果實一般,開始畫出生命中的線
條與輪廓。

  我從哪裡來,我要到哪裡去。

  我看見了屬於太陽與月亮的故事,那些衝突與掙扎或多或
少反應了現實,代表父母的、代表兄弟姊妹的、代表朋友的以
及代表著內在更多層次的自我。

  我看見天王星的叛逆、獨立與孤傲,我看見海王星的理想
、幻想與融合,我還看見了冥王星對於生命轉化的深刻影響。

  三王星的一切深深地令我著迷,如癡如醉。

  好像他們一直是你自我中很重要的部份,但直到現在才能
夠稍微看清楚他們的模樣,知道他們是誰,以及他們影響我的
方式。

  這一次的占星研究不再只是關注在現在糾纏在心中的事,
而是期望能夠透過自我的瞭解,將對生命意義的追尋提升到另
一個層次。

  因為我們都明白自己無法處理的部份,壓抑的情緒與逃避
的問題,最後都只會不斷地重複出現在我們眼前,每一次的到
來也只是更尖銳,迫使我們不得不正面面對這些課題。

  同時,我們也在處理這些部份時,才能夠真正釋放那些部
份的傷痛與創傷,進而獲得痊癒。

2010年8月11日 星期三

迎新


  以前我一直好奇究竟什麼才是大四?一樣都是一個年級
,冠上了最後一年的感覺是什麼?明明我們都經歷了國三、
高三,但這部份的記憶卻如此薄弱,像是不願多作描述而一
筆帶過的自傳部份。有點留白,也有點感傷。

  我所好奇的是大四的消失。

  為什麼大四要消失?這對我來說就像個迷一樣。以前的
活躍忽然之間煙消雲散,猶如蒸發到另外一個世界一樣,明
明很近,卻離得好遠好遠。

  雖然身處同一個地方,但我仍像是站在一塊巨大玻璃後
面,隔絕於這世界。

  這就是大四的感覺。

  一切的感情被抽離,轉化而成不可言喻的一種理性。心
裡還是有著絲絲悸動,但早已不像過去那樣高潮迭起,熱血
沸騰。

  說出口的話連自己都覺得陌生。可以溝通,不過聽起來
卻像另一種語言。

  一種你我都不熟悉的語言。

  然後看待著發生的一切,就像一切正發生一般;沒有更
好,也沒有更壞。你就是知道那是他們的場子,他們的舞台
,而你只是坐在觀眾席的其中一人。

  腦袋中偶爾會飄出如果自己來用的想法,但想法很快又
被消音,接著扔出窗外,才驚覺這些想法一點意義都沒有。
留下來的我也許只是害怕,所以想要一直注視著曾經的足跡
與腳印。因為唯一可以確定的只剩來時的路。抽離感被任意
放大到掩蓋住所有聲音,徒留靜默。

  真的,都不再是自己了。

  所以發現了大四的消失是因為再也找不到一種「根」的
感覺;無論你再怎麼努力,再怎麼靠近,都無法從熱情中感
受到溫度。

  當你回頭,發現身邊沒有半個人可以跟你分享愉快與哀
傷的回憶;這些你眼前的人都很面善,這些靈魂都太年輕,
這些言語之間僅僅只是禮貌性的客套之詞。

  再度看見曾經走過的路來了一批新訪客,然後有一些人
已經在半路中,而那些跟你一起出發的人們竟然離得這麼遠
。此時,又怎麼可能如此安穩,如此自然。

  我們遂成為了最後的蒲公英,等待著那一陣風的輕輕地
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