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前往補習班上課,就是我做過最勇敢的事。」
我無法精準地說出昨天晚上補習時我有多焦慮,儘管
那已經是眾所皆知的事。
在三十一堂經濟學的尾聲,有些事顯得愈加地難以忍
受;看著講台上剪了新髮型不斷走動的蔡經緯,黑板上起
落飛舞的圖形與代數,還有他類似於碎碎唸的說話聲。不
知道心中已經多少次想就這樣站起來大叫,或者直接衝上
台把他的頭巴下去。然後喊一句:「去死吧!經濟學。」
所幸一切都沒有發生,我還是乖乖地坐在位置上。
同樣眾所皆知的是我的歇斯底里。或許跟我共事過會
比較容易感覺得到,因為平常的情緒控制算不錯,所以很
少會發作得很明顯。
但試想補習班的環境好了。狹窄到不行的座位,幾乎
是手臂靠著手臂坐在一起的同學比公車上的鄰座距離還近
;一間大教室一次容納了一百個左右的人,密集的長時段
課程,中間只下課一次;滿佈的錄音筆和 MP3更是大口
大口地吞噬了整個空間,除了老師的說話與粉筆寫在黑板
的摩擦外,任何一點聲音都是罪惡。
在這樣的環境下你無法分辨自己與那些被關在連迴轉
半徑都達不到的鐵籠裡的豬有什麼差別。或許差別在於豬
是在吃飼料,而你在啃書本;但飼主會關心豬有沒有遭受
到什麼緊迫,而補習班只會在意你的學費有沒有繳齊。
更何況你不認識半個人。
我知道補習班一向都不是拿來當作社交的場合(雖然
我以前的確常這麼做),不過在一群陌生人當中無形間讓
壓力更大了些。於是乎這麼多的焦慮累積起來成了巨大的
情緒壓過我每一條神經。
通常會來回壓個好幾遍。
我甚至開始在想每一次讓我沒有跨越那條線而進入崩
潰狀態的是什麼;我知道那條線是如此細微,尤其當理智
已顯得毫無招架之力。
有人說那是外表看似平靜,內心卻澎湃洶湧的感覺;
而在我眼中卻是個需要不斷對抗的部份。這是一場戰爭,
從頭到尾都是;很明顯不是你戰勝她,就是被她淹沒,整
個滅頂。
如此而已。
所以才發現到許多事口頭上說沒什麼壓力,事情過後
回想起來時好像也沒什麼;但當下那一刻情緒起來的時候
真的會令人抓狂。
於是想起了經濟學至今根本連一點念得胃口都沒有。
同時,越學越覺得自己從來沒認真問過為什麼是經濟
學?為什麼當初選得是經濟學而不是其他更有趣的科目?
假設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其他科目是更有趣的。
這個問題在身邊許多人開始砍掉重練之後更顯得無解
,像是跟隨潮流般不斷傳來的消息讓人又嘆息又是膽顫心
驚。那該死的未來與選擇。
我從來不知道當我從學校出發的路上,搭上那些捷運
,走過那些地下道與攤販,然後穿越那些馬路再走上補習
班坐在座位上這一整個過程我是怎麼樣有勇氣一次又一次
的去面對。
不是面對,從來都沒有面對過,只是被動地去做。
過去未曾瞭解過那些蹺課的人為什麼蹺課,現在看來
我終於能稍微體會一點那種莫名其妙的感受。
最莫名其妙的部份就在於莫名其妙本身。
我並不知道這跟媒體與那些大人口中所謂的抗壓性是
否有密切的相關性,我也無法衡量當面對一件事,其足以
產生這麼大焦慮時該怎麼處理。
唯一我知道的是我還是走過來了,儘管只是單單走過
來而已。或許因為至今的人生一直在讀書的路上太順遂,
才會讓我如此輕忽這一塊帶給許多人的壓力。
我也有壓力,尤其面對數學的時候。
沒錯,指責一個人沒有抗壓性是這麼容易的一件事,
但深刻的同理與瞭解又有多少人能夠做到。現在我還需要
再去面對兩次焦慮,兩次不安與無奈地等待與兩次隨時都
有可能崩潰的危機。而我完全沒有概念該怎麼辦。
那麼就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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