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7月30日 星期六

小說讀書會的尾聲


  最後一次的小說讀書會聚會。這次讀的是《大亨小傳》,美
國夢、愛情與為愛情所困的男男女女們。我們一群人在靈感咖啡
裡找靈感,精緻的裝潢、輕柔的音樂與貴死人的餐點。好像多去
那樣的地方,連普通人也多了幾分文青的氣質。

  不可否認的,人總是有越來越少的感覺。起初很有動力,卻
因為許許多多的理由,無法一起走到最後。倒是因為扎扎實實的
讀了幾本書而感到充實。小說創作起了個頭就沒法子繼續下去了
,太多的現實壓在身上,使得小說裡也多了幾分臭味。

  說到最後,還是很高興能參加這個讀書會。有一些同伴們一
起讀一些書是幸福的,閱讀的孤單有了分享性。這麼一趟去台北
,雖然只辦了這件事,但也是甘之如飴。

  小說很好,卻也很難。

2011年7月29日 星期五

一個新的可能


  六個小時以前,我剛唱完歌從好樂迪回家。一邊想著早上去
羅東就業服務站,一邊想著會不會等一下回家就看到廠商寄過來
的面試時間通知信。

  外頭的太陽好熱,騎機車時感覺到後頸有些許刺痛的感覺。
站在羅東就業服務站前面的自己到底是怎麼樣的模樣?怎麼樣也
不會好看吧。一走進去幾乎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麼,只是茫然的望
向裡頭。不論原來的身份是什麼,在這裡的自己與其他人又有什
麼差別?工作、失業與找工作,也就這樣低著頭進去了。

  志工媽媽好心的引導我填寫第一次就業的基本資料卡,一邊
同我閒聊。那個志工媽媽其實很親切的,她跟我說了許多自己的
兒女的事,一些她的想法與她給她的小孩的忠告。就業服務站的
工作人員將各廠商登記的職缺列印出來,訂成厚厚的一本,多數
是服務生、漁船工作人員、銷售人員、櫃台人員、臨時粗工等等
。我翻閱著那一本厚厚的工作職缺,眼神卻始終無法固定在某一
個工作上。然後又是許多沮喪跟挫折感湧上心頭,我到底在這裡
做什麼。

  之後請櫃台小姐幫我將靠近羅東的補習班老師職缺抄成了一
張紙,附上聯絡電話。這當中又有許多人走了進來,有一對年輕
的情侶,有一個中高齡的老先生,有幾個膚色黝黑的大叔,還有
一個雇主帶著他的員工走進就業服務站,似乎像是希望他們幫他
鑑定這個人有多麼的「不堪用」。人的一切價值被金錢衡量,論
斤論兩的販賣,你說什麼叫做市場?這裡就是市場。

  我不確定那些拿了一張抄滿電話的紙走出去的人,是不是真
的可以找到工作。我不確定那些失望落寞的眼神,是不是真的能
夠被理解。我不確定同樣身在這裡的我,還有多少力氣去思考。
當我指向那個內場廚房的工作時,志工媽媽的確是阻止我了。誰
管你是不是台大畢業呢?最後變成只是想找到一個工作,不論什
麼樣的工作都好,只是想安頓下來。沒錯,大家有一天都會屈服
的。面對這樣的一個過程,就像是將人丟入一台大型研磨機裡頭
一樣,沒有人是碾不碎。自己到底還剩什麼。

  結果回到家以後,就收到了想談談的訊息。之前原是半開玩
笑的留言,對方忽然回應了,而且決定今天晚上就談談看。對方
是台大校友會的新任理事長,過去完全沒接觸過。然後就像三年
前接下蘭友總會的理事時一樣,東西丟了出來,就接住了。

  沒能來得及多想是好是壞,也許自己有能力勝任,也許沒有
。這些都不在我能夠預測的範圍之內。總是在踏上一段旅程之後
,才開始思考旅行的意義。對方很爽快的答應了從八月一號開始
上班,一直上到九月三十當兵前。薪水其實也沒有多談,工作內
容很好,甚至比我預期的還要好太多。我只要能夠認真的待上兩
個月,好好學到能夠學到的東西,對我來說就具有非常的價值。
另外的價值則是認識人。認識人的價值對我來說也是如此重要,
因為新的機會永遠出現在新的人身上,所以才需要藉由那些人讓
自己擁有更多的選擇。

  我需要一個新的開始,新的開始就在這裡。

2011年7月27日 星期三

素色牆面的紫色小卡


  搬回宜蘭的新居所後,面對的是一面純然白色的牆。它是如
此的乾淨以致於我甚至認為可以在上頭隨意速寫一些夢境,或者
夢境的同義詞。留白的部份過於龐大,使得留白成了牆的基調,
也成為了牆的主體。根據粉刷的工法,每一面牆都曾經是潔白一
片的,直到人們決定了自己希望看見的顏色。

  在整理從台北搬回來的雜物時,發現了一張紫色小卡。約莫
是普通卡片的大小,上頭寫著「ALL PASS邱聿哲同學」,背後
則是一整面鼓勵打氣的話。根據內容推論,那應該是康維娟大四
下期中時,寫給大三下的我的卡片,約莫還附了顆歐趴糖。

  我總是蒐集著這些小東西,像是進大學後每一年的通訊錄,
之夜的節目單,翱翔營的營手冊與烏龜卡,送不出去的禮物與寄
不出去的卡片。這些小東西如同書籤一般,巧妙而準確地夾在記
憶的書頁中。

  像是每一家學校附近的餐廳都有自己的故事。跟某個人在某
日一起共餐的畫面,一點點增添風味的談話內容,還有我曾經認
真注視過得臉龐。我不斷在同樣的餐廳點上同樣的菜,將記憶與
口中的味道融合,如同那些多數我獨處的時間,在往後的日子裡
能夠回溫品嚐。

  於是我將那張紫色小卡仔細地整理了一番,拍掉上頭的灰塵
,既沒有摺痕也沒有褪色。然後將它置放在新居所那一面素色的
牆上,像是當初它被送進我系櫃時一樣。

2011年7月26日 星期二

沒有軌道的軌道


  特地跑了台北一趟,將相機拿給昌儒。我還沒有做好在宜蘭
見到大學同學的心理準備,總是沒辦法做好準備。也許只是想要
去看看認識的人,回到比較熟悉的環境吧。留了名字給大一女餐
廳早餐店的老闆娘,大四一整年幾乎每天報到,早起是一種習慣
,吃早餐也是一種習慣。很喜歡一大早就能跟認識的人聊幾句的
感覺,阿姨也多了幾分媽媽的味道。

  最近喜歡把小相機帶在身上。不是不喜歡單眼,或者懶得帶
出門,只是想要用另一種簡單一點的角度看待生活。拍一些小東
西,一些隨意的街景與人物,或者將相機舉高望向天空。除了文
字以外,照片也是紀錄心情與生活的一種很重要的方式。不經意
拍下的照片,除了照片本身以外,往往涵蓋了更多當時的心情。

  有很多事在改變,很多很多事。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已
經從學生身份調適過來,只知道那些抓不住的事情,真的抓不住
的時候,也就這樣放掉了。沒什麼好執著的,也沒什麼能夠執著
。心裡總想著:唉,算了吧。

  寂寞是一定有的,孤獨也會。但我本來就對於進入一段親密
關係有相當的困難,這一點以前是這樣,以後也會是這樣。每每
看著那些情侶們開開心心的過著,有時也會覺得不是滋味。但似
乎就這樣吧,有的人在感情世界中浮沈,有的人則不得其門而入
。在裡頭的說外面自由,在外頭的說裡面溫暖。那麼我們什麼時
候會找到彼此呢?

2011年7月24日 星期日

家庭會議


  約莫十二點,一個人從梅花湖開著車回到民宿這邊。沿途經
過整個羅東鎮,街道似乎也安靜了下來,人車不多,大部分都是
在趕路的。夜深了,卻沒有這麼深。只是想快點到家而已。

  晚上特別開了一場久違的家庭會議。也許只是因為大部分的
時間,家人之間幾乎都沒什麼溝通,遇到什麼事往往就是大聲,
情緒一來,就什麼都講不清了。或許這個會議是必要的,我畢業
之後,身份已經轉變得太大,似乎家裡也不能僅僅只是維持原來
的方式運作。有些事要改變,有些關係要改變,有些決定要做。

  當爸媽問我對於自己的未來,希望他們要介入到什麼程度,
我的回答是搖頭的。他們也同樣問我,要不要繼承家業,包括那
些民宿、有機產品、業務等等,我也搖頭拒絕。最後,則是問我
要不要這棟房子,也算是他們打拼下來,預備留給我們一人一棟
的房子,我也拒絕了。

  其實仔細想想,我真的擁有很多。從小在一個雖然不算富裕
,但也算溫馨完整的家庭長大。父母勤奮工作,無不良嗜好。注
重我們的教育,也給我們機會學習一些其他才藝。為我們的未來
提早做了些理財的規劃與布局,也讓家庭經濟狀況穩定,讓我們
不需要背負任何債務就可以踏入社會。

  有時我也會覺得,似乎一切就這樣照舊非常的好。留在一個
安全舒適的地方,不用擔心下一餐在哪裡,還可以去逛逛街、遛
遛狗之類的。我的爸媽幫我規劃得太好了,依照那樣的方式,就
算不敢保證一輩子,但至少到三四十歲都不會有什麼樣的大問題
。我會按照他們的安排考進公家機關,我的妹妹也是,我們會有
一份穩定的薪資來維持自己的開銷與貼補家用。然後時候到了,
就會去找一個結婚對象,住在各自的房子裡,開始自己的生活。

  儘管只是一個多小時之前的事,我不太確定自己搖頭的決定
是對還是錯。

  之後他們又對我們說了許多像是不要在意薪資、不要怕麻煩
、要老實認份的工作、對未來的打算之類的。他們舉到了許多人
的例子,他們看見的人,他們過往生命歷程中相處過的人。他們
提點我們工作的態度,與人相處的重要,要把姿態放軟,還有與
人為善等等。雖然有些部份我或許不能苟同,但我並沒有插上一
句話。整個過程只是靜靜的聽著。我想將這段話當作他們最後的
離別贈禮,當我已經決定前往自己的人生旅途時。

  其實我很迷惘,我也很害怕,我甚至完全不知道下一步到底
該怎麼前進。我並沒有選擇其他那些清楚的道路,或者那些看似
平坦的大道。我最多只能說我感覺自己正在前進著,只是讓自己
試著動起來。我並沒有這樣告訴他們,因為我覺得自己一定會找
到藉口又躲回去。幼雛輕輕地將殼啄破以後,不能一直待在殼中
,而是必須走出來,更甚者離開枝頭飛翔。我這樣告訴自己。

  某方面來說雖然我不斷地對抗著自己的父母,但我還是在家
庭的保護中茁壯的。我沒有特別勇敢,我也不認為出去外面受氣
,受到挫折或者頭破血流,只領時薪98元是可以避免的事。我從
來都不這麼覺得。我只是覺得他們都給予我這麼多的基礎,我又
沒有比人家差,為什麼我不能多靠著自己一點,來向自己、向他
們也向別人證明,我的爸媽是對得,他們是這樣好得父母。我好
希望可以這樣跟他們說。

  所以我搖頭拒絕那些事,我的必要的叛逆,是必須要讓自己
盡量沒了後路。經濟獨立才是一切的起點。看著存摺裡的數字慢
慢地減少時,無論有沒有基本工資,無論工作內容是什麼都要去
做的。找不到工作就努力一點考公家機關,或者留在軍中簽個志
願役,條件比人家差就去進修考證照,擠出時間來學習。獨立不
只是父母的放手,還需要自己推出最後一下,否則是分不開的。

  現在才覺得,那些夢想離我好遠,但現實離我好近。

2011年7月21日 星期四

戀夏五百日


  還沈浸在戀夏五百日這部片裡的氛圍。被愛情一拳擊中,然
後搞得暈頭轉向的感覺,這是瘋狂,兩種的瘋狂,得到了的瘋狂
與失去了的瘋狂。

  女主角的魅力似乎也在於此。兩人之間的互動有時就像舞步
,你進三步她就退三步,然後吻了你,繼續跳這一段舞。很少的
愛情電影能以這麼輕快的節奏來帶動劇情,往往不是看見撒了狗
血的情緒,就是完全不自然的轉折。是不是那些令人開心愉悅,
卻又有些不安害怕的愛情,才是真正屬於愛情的本質呢?每個人
看見粉紅色的光芒在眼前閃爍,一把抓過去,卻不總是抓到自己
想要的東西。

  印象最深的一個橋段是兩人感情轉折的那一晚,男主角受了
傷很憤怒,面對女主角的漠然,然後便是奪門而出。他順著迴旋
梯一路往下走去,兩人的關係從這個時間點就這樣旋開了。儘管
當晚女主角再次出現在門口,兩人也有了更深一點的互動,卻已
充分預示了最後的結果。

  賀卡上的標語究竟想為人們說出什麼?那些我們本應該直接
說出口的,應該試著表達出來的感受。那一張被拾起的,印在封
面上的幾個大字"I love us",是不是許多情侶、戀人們之間最真實
的寫照呢?最後仍然緊抓住些過去的殘骸,至終緩緩沉入最深的
洞穴裡。

  不能否認的,我們的確都需要為了愛情這般患得患失一回,
才能夠稍微清楚的描繪出我們想法中愛情的輪廓。是不是該一起
吃飯了?這樣的節日該怎麼互動呢?那一天忽然寄來的簡訊也許
是想說些什麼,又或者只是交待兩聲。是不是該公開一段關係,
又或者,我們真的是在一段關係之中嗎?

  「你總是只記得美好的部份。」小女孩這樣對他說。於是另
外一些記憶開始浮現,接在後頭的,不曾會意的那些小事。雖然
許多人是缺乏溝通的能力,但更多的人是無法溝通的。他們沒能
真的抓住那些重要的東西,似乎也不是誰的錯。

  承認吧,我們如此渴望這樣地愛上一回,但我們真的準備好
這樣傷過一回了嗎?

2011年7月20日 星期三

妳到了哪裡去了


  夜半時分的音樂聽起來特別深刻,除了輕輕地環繞在整個房
間,外頭也沒有什麼其他的聲音。我們需要安靜,我們同時也害
怕安靜,因為安靜與孤獨太過相似,而過份的孤獨是惆悵與寂寞
的,無法容忍的。

  網路的社交平台究竟有沒有真的提供了大家更多的交流機會
,讓我們更瞭解彼此,或者讓關心傳到更遠的地方?原以為對方
與自己之間並沒有多少距離,我們在網路上共享一些訊息,看見
對方分享的生活點滴,對於新建立起的生活習慣習以為常,好像
事情本來就如此一樣。

  接著,我們發現對方在平台上的蹤跡越來越少見。沒有了那
些關於生活的隻字片語,也沒有模糊卻帶著自然笑容的身影。當
我們對於那些平台的運作方式習慣,人們開始接受主動分享更生
活化的部份時,也同時以同樣的期待放在對方身上。好久沒更新
狀態了?近況生活照呢?上次找到的工作不知道順不順利?是不
是身邊出現了另一個他呢?隔著這一片網路,妳真的還坐在某一
處的螢幕前嗎?還是妳也離開了那扇窗口。

  我們用著最方便的方式關心身邊的人,卻漸漸忘了更直接的
關心方式。網路社交平台,是給予了膽小鬼保護傘?還是讓身邊
的人更可以相處一點。

  當你在意一個人時,竟是如斯渴望能得到她一丁點消息也好
,哪怕只是一丁點消息,都足以使你雀躍好一陣子。

2011年7月17日 星期日

爬出了坑掉進了洞


  那些題目寫到後來連自己也覺得好笑。明明腦中半點印象也
沒有,卻隨隨便便就寫出四五行不知所云的東西出來,然後又發
現錯得一塌糊塗,錯得離譜。寫不下去時腦子就發昏,愈發地感
到挫折與困窘,從來沒有考試考得這麼難堪過,這就是第一次,
也希望是最後一次。

  明天最後一天,也希望這系列文能夠就此打住。換點新東西
也好,最好是能令人開心點的東西。不過一切似乎很難,爬出了
這個坑就掉進了那個洞,我真的還沒有準備好要找工作。

  在這些時候,似乎也只能稍稍想起過去喜歡的那些可愛人們
,一邊猜想著對方不知過得如何,有沒有遇見另外一個人,倒也
總是強過自己。一個人是一個坑,兩個人也是一個坑。

  隨便啦。

2011年7月16日 星期六

考試之外的小事


  這幾天一反暑假開始回家後的生活作息,為了趕上搭往台北
考試的客運,幾乎都是五點多就被吵醒。五點多鐘外頭是怎樣的
光景?日光以傍晚柔和的角度照亮一切景物,然而帶有些微涼意
的空氣中,又能聞到一絲專屬於早晨的清新。開闊筆直的馬路上
只有少少的車輛經過,跟白晝夜晚的車水馬龍相比,好像此時的
宜蘭又重現了些過去的寧靜。一份不可多得,難以忘懷的寧靜。

  搭上了客運之後,又陷入一陣短暫的淺眠。直到車輛駛進市
政府轉運站,下了車幾個迴轉又上了捷運。約莫六七站以後,出
了站便往考試學校的方向走。雖然只有短短幾天,但步伐還不遲
疑,像是已經出現了機械性的規律一般。這個城市的節奏總是在
驅動人向前,持續地,不斷地向前,不論你是往哪個方向。

  注意到路旁一個商家裡貼著一張舊報紙,上頭是好久不見的
王建民的個人全版面照片,還寫了幾個斗大的字「王建民我愛你
」。上一次這樣守著電視看他投球是什麼時候的事了?昔日被臺
灣媒體捧上了天的「臺灣之光」,只記得後來受了傷,離開了洋
基,好久沒有消息了。原來一個人的出現與消失是這個樣子。

  萬華國中的建築,是由四棟樓圍起來的四方形。那四棟樓全
是鋼筋水泥大樓,這麼地高,每棟樓上面掛著近似精神標語的普
通名稱,圍繞著中間那一片被修得特短的人工草坪。我看見得不
是秩序,反而像是墓碑一般,哀悼著城市學校的原罪。那些擔任
考生服務隊的國中生們怯生生地進來教室收拾垃圾時,看著我們
這些為了考上公務員一個個愁眉苦臉的「大人們」,會有怎麼樣
的想法?會是什麼樣的心情?那些人與他們的模樣,就是我汲汲
營營所追求的未來嗎?我不知道。

  課間的鐘聲好響亮,好像每一聲都直直地敲進我的腦袋裡,
頓時感到一陣頭暈目眩,當以為自己一定撐不下去時,鐘聲便這
樣嘎然而止,然後老師開始發下試卷。

2011年7月15日 星期五

徹底絕望中的可能


  最後在掙扎的結果下,還是決定明天去高考。

  在提早交卷時想了很多,在面對不會寫得題目時想了很多,
在早晨起來搭車去台北的時候想了很多,從接運站走到考場時想
了很多。已經好久沒有這樣專注在一個問題上了。比起考試與成
績本身,老實說我更希望這次考試能告訴自己答案:我到底在這
裡做什麼?我還要這樣多久?

  「理解」跟「接受」是完全的兩回事。在這個全世界的人都
想多修一個經濟學,跨足商科的年代,我也不懂這麼想逃離這裡
的自己究竟是抱持著什麼樣的原因。我能理解經濟學與統計學,
我感受到他們的內涵與生命力,我甚至能看見它們對於我們日常
生活中種種發生的事提供一些很好得解釋。但我就是無法踏實地
喜歡它們。

  也重新思考了「希望」與「絕望」之間的關係。我覺得做一
件你覺得完全沒有希望的事不會悲哀,你很明白這些就是沒辦法
,就是不可能,想都別想。然而最可悲的是什麼?最可悲的就是
「還有一點點希望」。綁票犯如何讓肉票乖乖聽話,只需要給他
們一點點能被釋放的希望,人質就會乖乖聽你的話,忍受對他們
做的一切事情。希望是最強烈的止痛藥、麻醉劑,能幫助我們度
過那些最艱困的時刻,然而另一方面希望也是最容易上癮的毒品
,只要一直懷抱著希望,那麼一輩子也無法懂得放下與釋懷。

  相反地,絕望看似一件很殘忍的事,卻唯有在絕望之中人們
才有可能產生前往新的地方開始的勇氣。因為絕望了,因為不可
能了,所以才能夠坦然面對,不再抱有錯誤的期待與幻想。徹底
的絕望將會喚醒真實的勇氣。

  如此看來希望與絕望實則兩面一體的東西。在希望之中,若
只是盲目的抓住希望,則最終只會導致更加絕望的結果。在絕望
之中,若能夠更加認清絕望的處境,反而有可能得到希望的勇氣
。兩者相互抗拒,卻又將彼此隱含其中。

  我不希望自己又再從高普考當中看見什麼樣的希望,因為那
樣的希望只會令自己繼續沉淪其中,帶有一種賭博的意味。儘管
不會寫,儘管交白卷,還是要把那些東西交待完,儼然像是一場
葬禮。在服喪過後,深刻的明白了自己並沒有什麼本錢與學歷,
自己是一無所有,也需要一個新的開始。當掏空了裡面的東西之
後,才能夠裝進其他的東西。

2011年7月13日 星期三

就讓他結束吧


  於是那些呻吟與倒數來到了最後一天。

  腦袋漲漲的,沒什麼想法也沒什麼目標。特別趕了一趟台北
,突然發現回到熟悉的地方是一件多麼令人期待的事。熟悉的大
樓與熟悉的林蔭,走廊、教室與斜射進來的光影,紅磚的顏色真
是又溫暖又好看。台北的夏天是晴朗的。

  終於將畢業證書拿到手,雖然許多人抱怨說大學四年的努力
卻只換來一張這樣的文憑,我卻覺得那張文憑蠻好看的。將學生
證最後一次掛失,只為了逃避那失效章。讀台大四年不只為了換
得那張畢業證書,更值得令人回味的是那些在校園生活的日子、
與同學朋友們相處的時光以及心靈的開拓與自由。

  完全不後悔讀了這四年,對我來說意義真的太重大了。但如
果說要不要回去再重讀四年,我的答案是否定的。雖然現在的自
己一定能夠比當年的自己更懂得把握,但唯有那個時候的自己第
一次讀了這四年,才會是有價值的。

  快結束吧,十四號到十八號整整一星期的折磨。然後找工作
,準備下一個階段的事,認識一些新的人。

2011年7月11日 星期一

白色醫院的夜晚


  昨晚臨時被輪班去醫院。其實也沒有所謂輪班這檔事,在家
裡大多數的時間看起來很自由,然而無形之中卻必須是在配合整
個家庭的事為前提。於是乎名為自由的自由,其實並沒有比在學
校時自由多少。

  氣味依舊讓我恐懼。尤其在電梯裡,人與人的距離不過幾公
分,好像稍稍大力地吸了一口氣,就會聞到對方的味道一樣。這
點讓我玩全無法接受。我不是個對氣味敏感或具有特別偏好的人
,但大多數我只希望聞起來像是開放空間就好了。

  在大家面前我依然得保持自然的狀態,而無法流露出我對醫
院與醫院氣味的恐懼。壓抑的笑容並不全然是假的,卻沒辦法同
一般的時候笑得那樣自然。與阿嬤單獨待在單人病房這件事也使
我相當緊張,也許我本來就是一個神經敏感的小孩吧。

  老人家很早就睡了,大約九點出頭的時間,甚至還早於當晚
最後一次的護士例行性檢查。我躺在病房的沙發上,蓋著一條由
家裡帶來的棉被(幸好沒有醫院的氣味),卻完全感受不到任何
的睡意。要一個正常作息的大學生九點多就寢似乎是個很奇怪的
要求,尤其當他早已習慣了凌晨的清醒。

  當阿嬤的打呼聲傳出來時,著實有稍稍寬心的感覺。一方面
覺得老人家沒有被自己打擾到,一方面則覺得睡得好病才養得快
。然而我依然在小小地雙人沙發上輾轉反側。

  在約莫十一點左右,由於實在太無聊,所以決定去外頭晃晃
。住院病房是以病的種類來區分樓層的,由於那層是骨科,所以
大部分也不會見到什麼不太能接受的畫面。我帶著我的日式無糖
綠茶與《麥田捕手》坐在公共休息區。那兒平時有個大電視一直
開著,直到晚上訪客被驅離以後才關掉電視。

  護理站此刻看起來就像是一座堡壘。獨立隔出的空間,被如
城牆一般的櫃台所包圍,裡頭裝滿了常人無法理解與操作的種種
資料與儀器。護士們個個看起來疲憊不堪,談不上是面目猙獰,
卻也稱不上和藹可親。我並不覺得以任何問題找護士是個好主意
,她們的確看起來就像是會用專業的口吻交待完你的問題然後將
你匆匆驅離而已。此時不禁想起了那句「臺灣低賤卑微的醫療體
系人員」,卻又同時感受到了「院方與病人」兩者之間存在著相
當不對等的差異。

  我讀了兩個章節。才剛剛開始的書,還在描述主角與他那所
學校道別。根據之前的記憶,主角之後前往紐約。或許是心境轉
變的關係,以往在隻字片語間無法體會到的一些心情,忽然就這
樣豁然開朗起來。好像那些文字是為了自己所寫得一樣。我同時
想起了異鄉人與大凱。

  最後直到兩點多,才終於耗盡體力而入眠。睡著時,身體以
一種極為不自然的姿勢擺放著。然而卻在早晨五點半因阿嬤起床
而轉醒。一整夜的擔心、害怕與折騰使得心神幾乎無法專注,那
些積極抵抗的東西也就得過且過了。幸好的是當天阿嬤就辦了出
院,能夠陪到最後也算是為自己盡一份小小地孝道吧。

2011年7月9日 星期六

糟透了的夏天


  老實說,現在大概是我近幾年來最糟的一個夏天了。一件事
卡住一件事,所有的事似乎都在等待著第一件事的發生,我卻無
從尋找第一件事到底在哪裡。

  改變書寫的方式是為了將文字的質量再拉回前一段日子。一
句一句的方式很容易將一件事描寫得太簡單,近似於新詩的口吻
使得有些感覺沒辦法完全演繹出來,徒留下一些如啞謎一般的譬
喻。許多人覺得我寫得東西很奇怪,很細微也很難懂。

  最近接連好幾天根本沒辦法好好睡覺,常常在半夜時熱醒,
或者落得輾轉難眠。總以為如果連冷氣都不用的自己,是不是連
電風扇也可以拋棄。但結果是我錯了。由於白天吹海風晚上吹山
風,使得風在夜晚時幾乎是完全靜止的。然後就是不斷發汗的過
程,在床上翻滾直到完全疲憊的睡去。

  從台北帶回來的東西無法就定位,零碎的東西最是難以處理
。每一件小東西看似都有留存的紀念價值,但一深究之下卻又不
是那麼需要留著。或許另一個不想歸位的原因是找不到方向,沒
有了生活中的主要方向就沒有該如何歸位的標準。每件事看起來
都不這麼重要,挑三揀四的理不出個所以然來。一切只想等高普
考結束。

  我不太確定考試結束之後是不是一切就會像雨後放晴一樣美
好,我會有新的人生方向與目標,然後勇往直前的走向下一階段
,這些聽起來卻更像是另一個謊言。沒有更好也沒有更壞的選擇
,我們又怎麼能用甜美的糖衣包裹住現實未來的苦楚。面對高普
考而感到彷徨不安卻又無法離去的自己,也是一種執迷不悟啊。


2011年7月8日 星期五

白色的醫院


  阿嬤住院了,因為骨折開了一次手腕附近的手術,大概要在
醫院裡靜養三到五天。

  我是極害怕進醫院的。騎著機車前往醫院的路上,心神一直
無法安寧,好似自己才是那個需要去醫院的人一樣。博愛與聖母
的幾棟醫療大樓連著一起蓋,就形成了羅東最大的醫療區域。每
天有多少的人這樣進進出出,卻壟罩了一股巨大的哀傷。

  我記起了昨天阿嬤晚上門診掛號出來的神情,好久沒有看見
她這樣委靡的樣子了。老人家也不喜歡醫院,但醫院總是充滿著
老人家。好像就是這樣,年歲一到身體總不免容易出現毛病,這
回跌傷,造成的骨折也是這樣。生理上的脆弱影響心理,便形成
了另一種脆弱。需要照顧,需要人陪。

  我不喜歡醫院的最大理由應是氣味。除了冷氣裡摻雜的消毒
水味之外,你總還能聞到一些更具體的感覺。像是病痛本身所散
發出來的味道,恐懼、憂愁、死亡等負面情緒全攪和在一起。讓
病人生病的原因或許不只是病菌本身,還有那樣的氛圍。

  等在外頭抽煙的人們出乎意料的多,大部分的人三五成群叼
著一根菸,沒什麼表情的看著遠方。眼神是疲憊的。因為在抽完
這根手中的菸後,還要進去,還要去面對。那些被看護們推著輪
椅出來的人也是,沒有快樂在他們臉上,只剩下沈重的軀體,以
及被困在其中的靈魂。

  在電梯前遇見一群護士,彼此有說有笑的樣子。我想醫生護
士我是一輩子做不來的,不只是聰不聰明的問題,還有在那樣的
環境下每天要接觸的人事物。種種不安與不確定感瀰漫其中,生
命的逝去有時不過像是關上一盞燈。

  雖然已經看得見他們增加了許多木質的顏色,但整體來說仍
陷入一種病態的白色。在台北看得見都市的灰色,回宜蘭後則是
看見稻田的綠色,然而在醫院卻是不自然的白色。我喜歡白色,
但大量的白色給人一種空洞的感覺,彷彿體內的什麼東西被抽乾
了一樣不自在。白色是很棒的顏色,卻在醫院裡與氣味一同成了
最難以忍受的記憶。

  阿公與爺爺相繼在我升大學那年與隔年去世。對兩位老人家
最後的印象都是在醫院裡的病床上,不論有沒有意識都沒有多大
的區別了。他們的生命也像是一盞燈,時候到了,開關一關就結
束。抓不住什麼,也帶不走什麼。不過如果可以,我會希望以後
在我走到那一刻時,我能夠是自己按下開關的。

2011年7月6日 星期三

已經來不及了


就算現在把手指跺光也挽救不了事實
我還是要面對那一個星期的屠殺
這似乎已經不是徬徨、無助或絕望能夠形容
就是BS

已經跟爸媽坦承了
於是我媽問了我一句:那當初為什麼要補習?
以「為什麼」三個字作成的問句我在大學看太多了
決定重考,為什麼要考進這個系
適應不良,為什麼要考進這個系
為什麼不去工作求職
為什麼不去考研究所考碩士博士
為什麼不去考高普考考公務員

因為...就是...補了才發現後悔啊

因為已經留在農經四年
因為已經面對(雖然不是很好)經濟學四年
那麼如果現在停損殺出,留下的是什麼?

這件事我不喜歡,卻做得很好,那我大概一輩子也離不開
這件事我不喜歡,也做得不好,是不是可以有個人告訴我離開沒關係

不要責怪我不用功不認真沒興趣
而是真的相信可以找到投入的東西

在那些分享的生涯規劃文中
每每看到以「中後段私立大學出身」或「職校出身」當作開頭
就覺得台大出身的自己都不知道站在好多少倍的的起跑點上
那麼為什麼我們還是無法安下心來相信自己

因為私校職校成功的會被當作英雄
而台大名校沒出息的就是墮落與浪費國家資源

人家說天才的一生都被他擁有的才華所綁架
我沒這麼偉大,我也不是天才
但我仍然覺得自己被某種東西給綁架
某種教條式、道德價值與信仰一般的東西所約束
路邊被踩死的野花有沒有開得比溫室中的病花更有價值

當你發現生活遲遲無法安頓下來時
你就知道有些事不大對勁

我說不太出最近這兩、三天,三、四天的日子到底有什麼差別
我分辨不出那些本來應該有的差別
周一的憂鬱
周三的等待
周五的清閒
周末的收心
好像被丟到太空中一樣
跟整個世界的轉動脫節
也跟時間的軸線脫節

自我中的某部份正瀕臨枯萎死亡

2011年7月3日 星期日

記憶中的小插曲


雖然心情還是很亂,
不過就補一篇樹洞文吧。

這或許是件小事,
但我想我會記得的每一件其實也都只是小事。
小事或許在當下是小事,
事後回想起來也只是小事,
但這樣的小事卻會在記憶偶爾被喚醒時,
停留很久一段時間。

記得大一的服務課,
是去打掃系電的。
系電那時與後來不同,
重新裝潢之後好很多,
但以前的配置很容易踢到線材。

那是某個中午,
我又依樣前往系電掃地,
然後M那時在系電用電腦。
一切就像平常那樣正常。

然而事情發生在我正要掃一個小角落,
而M使用的那台電腦的位置正好緊鄰那個角落,
掃到一半忽然聽到一聲驚呼,
她的電腦就重新開機了。

雖然當下直覺是「不會這麼巧吧」,
一面想著系電電腦真是該死的爛,
一面以很尷尬的神情跟對方道歉。
雖然瞭解當時她正好在打報告還沒存檔,
不過說真的發生當時自己似乎也無能為力,
只能道歉的說希望有暫存檔(但其實沒有),
然後繼續掃地。

後來才聽說原來她那時候哭了。

我很害怕女生哭,
只要女生一哭我就會不知所措,
連個安慰都說不好。

往後每次看到她的時候,
總會想起她曾經被我弄哭過這件事,
並不怎麼好受,
也因為這件事渺小的像是個插曲,
就變得更不知該如何道歉起了。

怕對方早已忘記,
卻也害怕對方仍然記得。

從此之後就很難自然地跟她說話,
那些諸多避開的眼神,
以及身體做出的逃避反應,
也許只是因為害怕再看見她落淚。

結果到了畢業還是沒能說得出口,
再怎麼樣也說不出口了,
就讓這件事留在樹洞裡吧。

無感的日子


也許我該來談談什麼,
談談一些畢業之後的生活。

畢業季一系列的活動,
就在送舊結束的續攤爛醉中結束。
總有著這麼一些自己也說不清的惆悵,
離開了學校、離開了同學與離開了那座城市,
我的確是感傷的。

這麼說來,
畢業前的自己似乎也沒特別把握住什麼,
本來,那些說好該把握的人,
如果能夠把握的話,
也就不會拖到現在了。
交了白卷的科目不是放棄作答,
至少上台還留有些塗塗改改的痕跡。

習慣的人無法見面的惆悵。
我無法確定,
我這四年來是否真的曾經習慣過那些面孔,
多數人我還是不瞭解,
不論是努力過的人,
或者放棄接觸的人,
才發現原來自己總是自以為是的瞭解他人。

不喜歡現在的自己,
儘管不確定未來的方向,
但總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已經偏離了那條路。
我在哪?
我又該實現什麼?
需要我的人是誰?
我又需要誰了?

雖然日子離畢業才過一個多星期,
卻感覺生活的格局迅速在衰弱萎縮,
心靈乾癟的像是塊肉乾,
更可怕的是我以後可能會重複咀嚼著這塊肉乾一輩子,
直到我再也想不起過去生活的豐富精彩。

我是想做點事的,
我想多數人都想做點事,
但卻有更多的人畢生仍無法明白自己做這點事的想法,
究竟是對無情現實的抵抗,
還是心底原生追求自我實現的渴望。

不用告訴我現實有多麼險惡與不堪,
因為現實就在我們身邊,
也許我們該牢記的事曾經有過的夢想,
唯有理想的高度能夠帶領我們向前。

也許有天我們注定被現實擊潰,
潰不成軍,
我們會改變,
會將現在我們鄙視的一切內化成自我價值觀,
我們會被屈打成招,
會投降、會失敗,
如果那些改變終將會發生,
那我寧可努力保有最後一點的自我。

直到最後一刻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