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4月30日 星期三

爛草莓的奮鬥


上線的第二天。考試時很緊張,但過程卻出乎意料的順利。我想學長多少也有稍微放水,但你又能期待一個才OJT兩個星期左右的新人能夠有什麼完美的表現?總之是過了,也開始了一個人的生活。

明天是勞工節,成為勞工之後第二次放假。卡在星期四,星期五仍然要上班,顯得一點誠意也沒有。還沒想到明天到底要不要上街去瞧瞧。自從太陽花運動之後,社會的氛圍的確一點一滴的在轉變,不論執政當局怎麼抹黑,我都認為這些轉變是好的,是台灣民主必經的過程。是將威權統治多年的人民,已經習慣於「戒嚴」那種一言堂,虛偽的平靜表面的人民喚醒的時候。

如果說批評者總是指責那些抗議群眾會造成台灣社會的分裂,那麼我倒認為如果沒有真正分裂,就不會有互相理解的一天。對立不代表什麼,最怕的是假裝中立客觀,冷漠的批評者,令人感到心寒。

多少想到了以前在報到中心的日子。如果說我能夠對於組員有愛,那想必是因為我已經能夠將她們的快樂視為自己的快樂,將她們的痛苦視為自己的痛苦。一句將心比心,互相尊重雖然說來容易,然而一旦實際身處第一線,夾在組員與職責中間,很容易就忘記這一切究竟有多麼重要。於是殘忍的心態便會出現,忘了要站在雞蛋那一邊。

目前沒有把握能夠這麼有耐心,這麼有愛的對待每一個打進來的客人。可能也是因為經驗尚且不足,很多事都沒這麼有把握,需要再三的確認。往往一通電話說完,想到了什麼,又得再撥回去補充說明一番。我想這也是這裡的壓力測試吧。

在報到中心如果沒有上過最早班,沒有在缺員缺得亂七八糟的時候一方面面對時間的壓力,一方面又要窮其所能的調度組員。主電腦只有一台,你就坐在電腦前,所有人看著你,你哪裡也不能走,不能喊停不能投降,也不能撞螢幕,硬著頭皮也要把所有缺人的航班抓完。如果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回憶,那麼就不能算真正有待過。

這樣的經驗我想還是會成為我在這裡的助力吧。

2014年4月22日 星期二

游泳的季節要開始了


OJT的尾聲。考試日期表已經出來了,是在下週一。沒有意外的話,考試通過後隔天就可以算是獨立上線,只是處理的CASE都還是要再經過學長姊的檢查。總算是可以開始準備獨立作業了。

天氣呈現非常怪異的冷熱交替。有的時候冷得會讓人想起秋天尾聲的寒意,有時候又熱得像是夏天。衣著上面也令人頗為無所適從的。長短袖交替的季節,穿什麼都不會被覺得太奇怪。

昨天第一次到附近的運動中心去游泳。其實單次票價蠻貴的,但看在全年無休,又有SPA以及蒸氣室烤箱室,好像又沒那麼不能接受。也率性的刷卡買了泳褲。已經快三年沒有游泳了吧,喜歡在水裡的感覺更甚於陸地。看在體重又增加的份上,希望能好好的養成運動的習慣。

朋友說我在新單位好像習慣的蠻快的。似乎不習慣也不行。總是要安頓自己,總是要面對離開的現實。不要去期盼自己的離開代表什麼,不過就是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兵,船過水無痕。離開之後,原單位的人還是日子照過,照樣上班抓飛下班,如此而已。

而我在新單位也是。沒什麼好留戀的。就只是風景的轉換吧。

2014年4月17日 星期四

月餘


最近大概都是十一點左右睡。有時早一些,有時晚一些,但不會超過十二點。隔天早上六點的鬧鐘準時起床。包括出門之後用早餐的地點,搭乘捷運的路線,步伐的頻率以及搭上的交通車,每一天都過著極為相似也確實的生活,沒有任何的例外。

到公司之後習慣會再補眠大概半小時左右。由於上班的人潮陸續進辦公室,加上趴睡的姿勢,其實並不能真正睡得安穩。但努力之下總是能稍稍地休息到一會兒。轉醒時,偶爾會忽然之間不能理解到底自己在哪裡。躲回了某個短暫的夢境之中,暫時不用去面對那些奇形怪狀的現實。

然後今天默默發現,原來自己到新單位報到已經一個多月了。

離開之後到新單位,並不想特別認識什麼人。不想勉強自己去社交,去記很不會記的人名,陪那些僵硬的笑臉。只想一個人上班,一個人用餐,一個人午休以及一個人下班回家。現在則是在等待訓練期的結束,上線之後就真正是一個人的奮鬥了。

好像已經想不起來那些最早班與最晚班的感覺。那種連續一段時間凌晨三四點爬起來上班,或者連續一段時間全都睡到自然醒再去上班的日子。沒有空服員的日子。每天都要抓飛,每天都怕人家請假的日子。都過去了。

然而今天卻在接電話時,沒由來的感到一陣強烈的失落。也許犯的錯太多,不斷被糾正的緣故。於是就這樣被困在某種突然襲來的低潮裡。想站起身來大叫,想請假,想逃離這一切,想走。覺得不斷重複同樣開頭的電話問候語的自己好蠢,覺得連那些小細節都記不起來的自己好無力。果然是草莓體質。

沒辦法建立成就感或者認同感,沒有任何價值。而且答案在哪裡都找不到。

2014年4月13日 星期日

四一一路過中正一分局


四月十日學運退場。當晚,中正一分局局長宣佈不強制驅離與沒有時間壓力的柔性勸離,然後在四月十一日天甫亮之際,派人將公投盟的人一個一個抬出立院廣場。

公投盟全名為公投護台灣聯盟。當學運結束了為時24天的抗爭,公投盟卻已經在立院旁抗爭了1988天,換算大約是五年多的日子。三月十八佔領立法院當晚,也是依靠著公投盟從旁協助分散警方注意力,學生才成功闖入佔領。雖然在整個學運期間,公投盟認為不應該佔了學運的場子,堅持站在從旁協助(例如幫忙申請周圍的路權)的身份,但當學運光榮結束後,他們仍然選擇走回原本沒什麼人注意的,沒有鎂光燈加持的,孤獨的抗爭與訴求之路。

也是在四月十日晚上,版眾們第一次認真去檢視與看待這個看起來好像「很獨,很怪,很老」的忠實戰友。總是要有人為他們平反的。那篇點出公投盟在學運中扮演的角色的文章,內容提到發文者自己很慚愧,從來都沒有認真去瞭解過人家的訴求,以及感激於他們的關心與協助。我想是那篇文章喚醒了一些人。

另外,中正一分局方局長於當日接受質詢時,也主動聲明了:「就算是違憲也要做。」超越憲法的男人。

當四月十一日早晨公投盟被「抬走」,蔡教授憤而尋死以及方局長的發言傳出之後,光榮退場所殘留蓄積的能量又再一次迅速的被集中起來。有醫師形容這就像免疫反應一樣。下午忽然看到有人號召「路過」警局。這並不是一個籌劃已久的預期抗爭,沒有明顯的串連與組織,但當天晚上,從五點多開始,人潮就這樣陸續湧入中正一分局前。

現場很明顯是屬於群情激憤的狀態。由於實在太臨時,不論是方局長,或者是當時到了現場才知道有這個人的「總指揮」洪同學使用的擴音設備都很弱,以至於不論是哪一方的發言都很容易被後頭鼓譟的民眾給蓋過(完全不是只有方局長的發言被擾亂),站在後頭的民眾根本很難理解在前面幾公尺的地方到底正在發表著什麼樣的言論或者發生什麼事。唯一很明確的就是大家都很不爽。

標語的部份除了一些看起來像是從家裡就製作好帶來的之外,另外很多都是現場不知道去哪裡複印的簡單標語。本來是說已經有律師進去協調,但後來遲遲沒有結果。不斷有人撒冥紙。所謂的總指揮其實也只是一直帶大家喊著口號(口號內容除了基本訴求以外,他甚至還當場問有沒有其他的主張),然後提醒大家如果很不幸被驅離的話應該如何自救(甚至是他說話時也有人很不滿的嗆他)。

分局門口則是圍了一排拿著盾牌的警員,每個人的表情都十分的無奈卻又沒有很意外的樣子。在有人丟了一個雞蛋(砸向他們的LED跑馬燈)後,默默的戴起了頭盔。中途換班過一次。中間曾經有一度他們決定要將鐵門關上,卻發現每多關一點,民眾的情緒就愈發地激動,於是就關了一半,不上不下。

個人認為在那個場合是真的很有可能衝撞的。只要有人大喊:「向前衝啊,佔領中正一分局!」然後有少部份的人腦衝配合向前推擠,整個情勢是很有可能變成無法控制的狀況。同時也必須慶幸台北街頭沒什麼石塊。總之雖然以理性抗爭作為號召,一旦民眾聚集起來,情緒到達閃燃點,會發生什麼事真的很難預測。

當天雖然最後民眾得到了方局長的口頭道歉以及下台的承諾,但回來之後發現媒體立場幾乎是一面倒的像方局長那邊。有人認為這件事毀掉了學運的努力。雖然這的確是學運殘留下來的能量,但我認為已經跟學運的主張和訴求沒有關係,自然可以切割。

中間一度有人堅持洪同學出來領頭(彼時還沒有確認他只是個臨時總指揮)是因為跟方局長的新愁舊恨,但後來又爆出其實洪去年甚至幫過警聲會站出來爭取基層警員的權利的故事。而方局長在常常接觸社會運動的人的口中的評價是兩面人,虛偽陰險。也由於方局長的女兒寫了一篇文情並茂的泣訴文,以及方太太的大聲疾呼,導致一部分的人認為方局長沒錯。種種事情導致風向一度大亂,大家都不知道現在到底在吹什麼風。

但感覺版上已經慢慢藉由「捍衛基層員警權益,呼籲組織警察工會」的訴求統整在一起。接下來的發展還要繼續觀察。

2014年4月10日 星期四

花開花落


應該要紀錄一下。這幾天的生活完全處在太陽花與新單位上。兩者各剝奪了我一半的時間,幾乎沒辦法如往常一般輕鬆地在這邊稍做沈澱。有太多事發生,有太多事值得被紀錄。

就這樣,今天下午六點,學生們正式撤出立院。雖然沒有完整的達到之後所修正的訴求,但由於王金平的承諾,所以最終學運「決策圈」決定退出立院,向社會繼續傳播種子。

運動自24號凌晨衝入行政院,並被鎮壓清場後,又再維持了一星期。第二個星期主要是由攻入行政院的議題主導,另一方面也定調了所謂「先立法,再審查」等四項訴求。有部份的人認為前兩項訴求主要基於此次服貿的部份,後兩項訴求相較之下比較像是嘗試碰觸根本的國家定位的矛盾。

三月三十日,由太陽花運動的號召下,根據主辦方估計總共有五十萬人上街頭。老實說在三月二十九號晚上,我也懷疑到底有多少人會參與,到底有沒有可能超越萬人凱道送仲丘。但事實證明我的懷疑是多慮了。那一天結束之後,我們都以為政府會有所承諾與改變,或者真的嘗試協商溝通。但星期一是令人失望的。

於是第三周則進入了各種其他的活動興起的狀態。較為著名的是「割闌尾」行動,也就是罷免那些馬意立委的相關行動。學運也開始由一部分其他的人帶領,號召群眾到各個藍營立委選區掃街。個人認為真正走入各鄉鎮是好的開始。

另一方面也有所謂反反服貌的聯盟,名為白色正義聯盟。但規模真的不大,而且似乎也分裂成許多派系。

邁入堂堂第四周。王金平承諾的當天,郭台銘也旋即主動出面替王背書,當天稍晚,台中王與好冰冰也主動發表了聲明,最後則是朱的聲明。藍營內另外的聲音也浮上檯面了。

有一派說法認為王金平本來並沒有真的支持學運。但不可否認的學運能走到這一刻的確多少源自於他的選擇。最後為何他決定主動由局外人的立場站到學運這邊,多少有人猜測是跟中共當局的布局有關。也就是棄馬拱王。而最大的關鍵就在於郭的表態。身為一個在大陸有這麼多資產的大商人,居然會主動表態支持王的決策,無法令人不多做揣測。

相較於學運一路走來路線不斷在修正,馬政府與他本人的立場倒是一路走來始終如一。有認為馬英九是白痴智障耳朵長毛的論點,也有認為馬英九是老謀深算的論點。比較認同的是有人以父權思想的心態來解釋。認為在儒家傳統觀念的影響下,認為君臣父子的關係不可違逆。在這樣的觀點下,由於馬政府將自己定調為「大人」,而辦學運的那些人,被認為是涉世未深,受人操弄的「小孩」。前者當然不可能接受站在一個平等的基礎下與後者溝通。而部份民眾一直認為學運的人是被民進黨一手操弄的學生。認為他們不夠成熟,思想不夠有組織,這些社會議題應該交給專家學者去研究,而不該由學生插手,認為學生應該好好讀書就好。這些民眾多少也都呼應了所謂父權思想的概念。

在退場的晚會上(哪個國家的學運可以辦到這樣,真的不可能,可說是某種台灣之光吧),他們說了:「我們懷抱理想而來,承擔責任而去。」等待他們的是無法避免也不可避免的法律責任的追究。另一方面,經由這次學運,喚醒的是台灣即將或是剛剛成為社會主要中堅份子的人們,對於未來必然需要面對的台灣定位問題的意識。這次的學運所凝聚的民意,最主要還是反應在隱藏於背後的反中意識。經歷了兩千年開始的十四年經濟像中靠攏與政黨交替的藍綠惡鬥後,我們開始要尋找一個新的答案。

已經沒辦法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