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0月29日 星期五

天命無常

上週四去了一趟台北面試。

就如往常那樣準備。先前擬了一些可能問的問題與答案。前一天晚上,拿出少穿的,比較不皺的襯衫。在鏡子前比劃了一下西裝外套。找出藏在抽屜深處的金屬徽章。

隔天早上搭車去台北。

時間到,走進會議室,三位主管坐成一排,「請從自我介紹開始。」

回答的並沒有特別好,也沒有特別差。主管沒有加分的反應,我也沒有偏差的答案。一切在略為無語的氣氛中結束,換下面一位。

正因為這流程實在太熟悉,自己甚至不太敢多去想像與期待,就怕換來的是一樣的結果。

週三下午午休完,主管突然傳了訊息:「到會議室一下。」

因為前兩天剛遇到客訴,以為對方又有後續抱怨。兩位主管神神秘秘的笑了,說:「恭喜,這次申請的職缺有上了,下星期一報到。」

聽到那一句的當下,彷彿空氣瞬間凝結了一樣。腦袋有點昏昏的。開心不起來,卻也沒有想哭,思緒纏繞千迴百轉。

我等這一句話,等了七年了。

2014年,我在這裡第一次獲得面試機會。那時還很菜,什麼都沒有準備,連西裝外套都沒帶,緊張得要死。

面試完出來,腦袋昏昏的,主管問了什麼都不記得。過沒幾天收到通知,很遺憾沒錄取。茶水間,某主管對我說:「你這次就差一點,好可惜,就再留下來陪我們一下吧。」

聽到那句的我,天真地以為這次或許是運氣不好,下次應該就可以了。誰知這一陪,就陪了七年。

從那之後,只要有缺,我一定報名。甚至有次某單位開缺,我晚了幾天遞申請,主管還主動問我這次怎麼沒投。

接到通知後,距離前往新單位赴任,只有短短兩天半,所以一有空閒就把握時間整理東西。

將塞滿各式回憶的抽屜翻出來,一邊分類,一邊收拾。由於到時候就不會再用這台電腦了,所以也一併整理了電腦桌面,將不需要的檔案刪除乾淨。

翻找資料夾時,看到了我這七年來,寫的無數次的申請調職原因檔案。

這些年,目送身邊好同事們一個接著一個離開。有的人負氣離職,有的人被挖角跳槽。有的華麗轉身,有的苦苦哀求,聲淚俱下。

每當與一些朋友談到離開這件事,總是時不時地得到好心的安慰,「你這麼優秀一定沒問題的,下次再加油。」

到最後,連什麼是優秀,都搞不太清楚了。

我曾經在這裡拚搏努力,自認獲得還算不錯的成績。我曾以為我沒辦法離開,是因為我走太慢,於是我決定跑起來。

跑起來還是離不開,於是我跑得更快,再更快,想要比任何人都快,以為可以快點跑到我的終點。

然而好幾次當我以為已經跑到終點了,要進入下一個階段了,大門總是無情的關閉。

最後,我實在跑不動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何而跑。我絕望的停在那裡,看不清屬於我的遠方在哪。我告訴他們:「我真的已經跑不下去了。」

然後我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終點線。

這個終點,既沒有我想像中夾道歡迎的人潮,也沒有慶賀飛揚的彩帶。沒有屬於我的風光,也沒有不負誰的期待。

那一句「恭喜,這次申請的職缺有上。」我理解到這從來不是我的終點。只是我放手了,也退場了。

我曾期許自己跑得比任何人快,飛得比任何人高。我執拗的走在我的道路上,追尋我的成功。最後,生命花了七年的時間告訴我,人事之後是天命,天命無常,只能接受。

2021年10月24日 星期日

《惡靈古堡4》

這幾天重新溫習了經典的《惡靈古堡4》。儘管大學時就全破兩三次,但每次玩還是會感受到這遊戲豐富的遊玩方式跟娛樂性。

惡靈古堡4之所以經典的原因,在於惡靈古堡系列在這一代整個更改遊戲基調,降低前三代的恐怖感,又大幅改善角色的操作性。比起以往恐怖遊戲的定位,更偏向了動作遊戲。

第三人稱越肩視角,豐富的敵人種類、武器選擇、關卡場景設計、微解謎元素與雙人互動劇情,這些東西甚至一路延續發展到第六代,直到第七代才整個砍掉重練,所以第四代堪稱承先啟後之作。

一直以來恐怖遊戲都是小眾,叫好不叫座的遊戲種類,如果惡靈古堡4沒有朝向動作遊戲修正,不知道這個IP還會不會跟今天一樣熱門。

不過有趣的是,第七代整個系統大改,不僅改成第一人稱視角,刻意強化恐怖元素,弱化主角武力,號稱將當年的恐懼感完全找回來。

這樣的第七代雖然從消息釋出就討論質疑不斷,卻又在後續長期熱銷,甚至拿下全系列作最高銷量的寶座(第八代今年才發售,還需要一點時間衝刺銷量)。

總之,如果喜歡惡靈古堡系列,推薦一定要玩過這經典的第四代,也期待不久之後能像第二代重製一樣,讓這個經典遊戲再一次創造經典。

2021年10月17日 星期日

母親的手術

母親手術後的隔周,第一次回家看她的情況。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父母身上漸漸浮現了年邁的老態。不是病氣,而是另一種伴隨著年月積累的消瘦。

母親的狀況還算穩定。坐在餐桌前,她照例用那一如既往地平穩語氣跟我講述著住院與手術的狀況。

故事包含怎麼從「肝痛」的檢查,誤打誤撞地照到胸部超音波,再搭配幾名醫師的診斷,最後開了這台刀。

從照完超音波,到實際開刀,拖了約莫三個月的時間。原本推估是零期到一期的肺腺癌,實際開刀時,擴散的比預期的大,將近一期到二期的程度。

為了避免後續的化療,執刀醫師刻意切除了比原定範圍還要再大一點的肺葉。目前起居生活還算正常,但話沒說兩句,便會開始咳嗽,也領了復健肺活量的器具回家。

在家裡的這兩天,腦中一直縈繞著某種思慮,想著會不會母親這樣一睡著後,便再也醒不來。

有鑑於母親的情況,父親不久之後,也會去進行各種癌症的檢測。

星期六晚上,雨幕壟罩著宜蘭。淅瀝的雨聲響了一整夜。我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父母在隔壁房間睡著。

心裡一直盤算著,也許有一天要把他們接過來一起住,就近照顧,讓他們不用再兩個人費心打理這間大房子。但這間房子卻是他們一生的心血。

比起我妹的貼心,我是真的不擅長照顧爸媽。感受到了自己的憨慢與遲鈍。

以前曾一直假想的,需要為了照顧父母而再次住在一起這件事,似乎成了越來越接近的現實。

一方面擔心他們之後的身體狀況是否會每況愈下,一方面也估量著自己是否有這個能力照顧他們。

好難。

每個人喜歡吃的食物

星期六的午餐飯後,我們聊著阿嬤的事。

母親說,阿嬤總是記得家族裡每個人喜歡吃什麼。孫媳婦愛吃肉,但是是肉末。孫子愛吃荷包蛋,所以會準備高高一疊荷包蛋。

女婿愛吃豬腳,回娘家總會準備大家吃不完的豬腳,讓女兒可以包回去。另個女婿愛吃冰,所以會在冰箱放許多冰棒,讓他一來就可以在冰箱找到一兩根冰棒來吃。

家族裡每個人愛吃什麼,阿嬤都是這樣惦記在心裡。她不識字,自然不會寫下什麼筆記,而是默默記著。

我當然也好奇,在阿嬤眼中我喜歡吃什麼。母親說,阿嬤會幫你準備白飯,因為你每次回阿嬤家,一餐總會吃個兩三碗飯。

「你阿公最喜歡看到你吃白飯的樣子。」母親說。

總覺得吃了一點虧,竟然是白飯。

《猛毒2:血蜘蛛》

《猛毒2:血蜘蛛》電影中該有的打鬥,共生體變身與特效都有,整體表現中規中矩,但角色們的動機過於薄弱,導致劇情推進沒什麼說服力。

這部電影裡面的角色行為和互動常常很隨便,簡單來說:「缺乏緊張感」。

明明猛毒是猙獰兇猛的外星生命,卻給我一種主角養了一隻哈士奇的感覺,日常的拆家、賣萌與陪伴主人散心,吉祥物扮相,過分強調其親民日常的一面。甚至我沒有看到電影中任何人看到猛毒而感到認真的害怕恐懼逃竄。

同樣對於反派血蜘蛛,如此兇狠的角色,無法克制的殺人慾望,被原始衝動支配的怪物,眼中完全沒有與屠殺有關的任何想法,只是隨意的殺一點人,搞一下破壞,威脅程度甚至比浩克還要輕微。

最終決戰雖然特效華麗,但既沒有熱血,也沒有凶狠的戰鬥方式,甚至沒有任何以命相搏的感覺,只是在過招。

追根究柢,明明將反派作為主角,卻仍是把一般超英電影的套路拿來用。這樣的情況下,缺乏反派的強大氣場與殘酷違背道德的做事風格,還沒辦法走正義凜然的路線,就變成了軟弱的四不像。

雖說如此,在超級英雄電影裡希望看到很棒的劇情是否搞錯了什麼,這一點我也不懂。

如果超級英雄電影是一份便當,猛毒2不會是最好吃的主菜,也不到最難吃的菜,就是那種充格數的配菜。這是一部可以打發時間的電影,但不是值得保持太大期待的作品。

2021年10月13日 星期三

夕張的沒落

昨晚看了YT的影片,在介紹北海道夕張的現況。

因煤礦起家繁榮的城市,在石化燃料興起後,人口逐漸開始流失,在2019年,JR夕張支線停駛。

有意無意間,在拍攝人的鏡頭下,夕張顯得格外荒涼,宛若一座空城。平均年齡六十幾歲的少數居民,一棟棟斑駁老舊的建築,姿意休憩走動在道路的野生動物,以及杳無人煙的商店街。

讓我想起多次去北海道旅遊的經驗,總是能在各處建築看到的「入居者募集」。

我想像著台灣的鄉村地方,有一天也會是這樣的光景。

大概二十幾分鐘的影片,看完之後,我腦海中並沒有任何可以再讓人們願意回到這片土地的解決方法。就像是其他那些無解的社會問題,低薪與非正規就業,少子化,都市地區的高房價等等。

大時代有自己的步調方向,在這樣的時候,總是特別能感到個人的渺小與隨波逐流。

2021年10月7日 星期四

心念跟不上時間

最後一天回職OJT。

上了四天的課,從聽人家講電話,自己接聽,到今天改票。改名,改艙等,退價差,補價差,SKJ CHG,酬賓票,一件一件事情的複習。

有點像在復健,活動太久沒動的身體部位,重新適應,找回肌肉的記憶。

習慣著坐在自己的隔間,習慣著八點出門上班的日光,習慣著新的電話招呼語。

然後是單飛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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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肺潛水時,揹著氧氣桶,教練會要你記得,在海中不能太激動,不能過度呼吸,不然都會快速大量消耗氧氣。

維持一定的節奏與心跳。

覺得自己成為了一條深海魚,又像是在夜潛,摸黑探索前進。避開他人耳目,安安靜靜的存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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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三四年前,曾經跟朋友去桃園站前吃薄多義,那是我剛搬來桃園不久的事情。

當時一直覺得餐點不錯,想找機會回去吃,但不知怎麼的,幾年時間就過去了。

也是幾年前,去爬合歡山,覺得山上很棒,當時也覺得之後可以再找一些朋友一起去爬山,但一晃眼又是好幾年。

心念跟不上行為,又或是意志不夠堅定。

有些書,擱下就是好幾年。有些想找的人,想說的話,也是這樣隨手擱在心裡。再拾起時已蒙上一層灰。

大概一年多沒有聊天的外單位同事,今天突然傳來訊息,問我最近怎麼樣。是跟我幾乎一起進公司,曾經在同一個單位的同事。

之後他就一直留在原來的地方,而我則輾轉走過不同的際遇。

他在好幾年前,結了婚,生了小孩,現在生活基本上被小孩佔滿。而我則依然單身自由,過著流浪的日子。

從我去參加他的婚禮以後,又是幾年的時光。

早上母親開刀,割掉了前一陣子健檢發現的腫瘤。手術不大,很快就結束了。下午知道結果,是肺腺癌一期。

醫生說清理得很乾淨,也是早期發現,之後再觀察就好不用太擔心。

原來母親也到了會得癌症的年紀。

妹妹十一月開始要去英國工作兩年。沒意外的話,大概會做滿兩年才回台灣。兩年光景,身邊的人事物又會有什麼樣的改變。

這星期要去慶祝外甥的生日。今年小二的外甥,依然還在努力適應小學的團體生活,還在煩惱不敢與同學講話。

年底之前,又有好幾個認識的孕媽媽要陸續卸貨,好幾個寶寶要降生到這個世界上,他們的人生正要開始。

朋友之間,也很多人在今年明年住到自己買的新家,開始新的生活與繳房貸的日子。

幾年又幾年,幾年的光陰。總以為自己已經很努力的看著每個日子經過,太陽東昇西落,卻依然感嘆歲月流逝如梭。

2021年10月3日 星期日

小學

 為了要幫國小二年級的外甥挑生日禮物,凌晨三點多,還在逛蝦皮,一邊想著現在國小男生到底喜歡什麼。

儘管自己曾經是國小男生,卻也搞不懂。

昨天臉書上突然到處都在傳小學母校開啟埋了二十年的時光膠囊,一個學生一張卡,附上一張照片與一小段話,但似乎是從我下一屆才開始的活動。

小時候總想著玩,沒什麼明確的物慾。對於上國中,對於未來,有些模模糊糊的想法。偶爾同學間流行什麼,一些小東西,或許一時會很想跟風,但風潮過後就不想要了。

小學時候,自己是個很不擅長表達的人。情感彆扭,不擅長表達。很多話不知道如何好好說出來。但當時的自己並不是這麼了解,直到長大以後,才理解與接受自己的這一面。

這讓我想起村上春樹的《聽風的歌》,主角很小的時候,幾乎不太說話。話少到甚至被懷疑是否不會說話。有一天,開關突然被打開,連續說了幾天幾夜的話以後,發了一場高燒,從此就變成了話不多也不少的孩子。

比起國中回憶的黯淡,埋首於課業和考試之中,小學的回憶大部分依然是輕鬆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