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1月28日 星期日

十一月


  十一月要結束了。今年的第十一個月,倒數第二個月。
天蠍的月份與射手的月份。開始進入冬天的月份,許多事一
起跟著轉換的月份。

  幾乎一整個月都在和期中考掛勾。上個月的蘭陽周所剩
下的冰淇淋一連就吃了兩個星期,之後就再也無法提起胃口
。找了幾天不太認真的觀測了一下星空,自以為專業的大三
角與木星的梗用到自己都不太好意思了。

  生活沒有翻車,也沒有爆炸。每個星期邊幫老師泡茶,
邊在倒數週末的來臨。老師還是很親切很親切,雖然同在一
間屋簷下的兩個人的世界差了將近六十年,但卻沒有多大的
違和感。

  上班同上課一樣,偶爾會打個小盹。或是逛逛網頁,然
後再用最快的速度完成老師交待的工作,一邊想著:「老師
這個字最好是有人看得懂啦!」當然純屬內心的小吶喊,這
個月和魯迅一起吶喊了不知道幾次。

  小說死了,沒靈感就是沒靈感。很矛盾的心情在於自己
無法寫出滿意的字句,不是知道哪樣才是更好;只是知道自
己不該變成什麼樣子。於是一邊抱持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一邊
拖著時間,晃眼也過了快兩星期了。

  然後這個月也發現了一些會錯意的事。明明沒有的事,
或者沒有發生的事,卻在腦內小劇場一口氣補完還加演。以
致於猛然瞭解事實之後顯得相當沮喪。但是也很認真的喜歡
一些人,喜歡看到他們的樣子,那些與人相處的小快樂實在
很值得。

  最後是龜龜毛毛的個性仍然沒有改,還是很愛碎碎念,
然後幹一些沒什麼意義的傻事。

  二零壹零要過去了耶。
  

2010年11月27日 星期六

說出口的話


  一直按下RESET鍵似乎一點意義也沒有。

  重複的循環,開機畫面,當機,關機畫面。然後重
新開機。在沒什麼意義的小動作中無限循環,希望能找
到一些意義。

  不該做的事還是做了。那種心態有點像小孩子想玩
火的心情。火焰在暗夜裡看起來格外迷人。明知道不可
以,還是想用手去碰。知道燙了,挨了疼了,卻仍然無
法抵擋那樣的魅力。

  這樣子的心態我大概一輩子都無法理解吧。

  然後呢?妳就會跳開,避開,像隻嗅到危險的兔子
一樣,逃得遠遠的。之前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一點點小信
任再度蕩然無存,一切歸零,再扣五十分從負數開始。

  這一次又會是什麼樣的答案呢?所有的好都是有原
因的,出現不只是為了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沒有什
麼值得拿來說嘴的崇高理想。整個行動在說穿了之後彷
彿足以解釋一切,只是為了遇見妳。

  早晨準備的三朵玫瑰開了一整天,也只是靜靜地開
著,開著。那如絲絨般地外表有著血一樣的暗紅色。花
沒有香味,只有屬於植物的氣息,假得很沒有原則。於
是三朵紅玫瑰將沒說出口的話,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對了,我愛妳。我說。

  在填寫那張單子時也顯得一點意義也沒有。想想那
時緊張地抓起一枝筆來就開始急促的抄寫,勾選著必要
的資料,謄妥聯絡人表格。嗯,妳的名字在上面,就是
這樣吧。

  放手可以,放手很簡單,放手不難。難是難在若那
些話從未曾被表達出來,那些在心中反覆思量的情感將
注定隨時間淹沒在記憶的洪流中,是否只有一次也好,
希望妳能夠知道。僅僅只是知道,就夠了。

  在多少個惶惶不知該如何是好的夜晚,當我獨自面
對生冷而空洞的文字予以情感與回應時,故事又將隨著
一個個結束而劃下句點。來不及的開始,終至被掩埋。
直到來時的腳步再也無法清晰辨認。

  又有哪一次,我不是這樣暗自地轉身回頭,最後默
默的離去呢?

2010年11月25日 星期四

行走


  我們一道走過由陳舊路磚鋪成的人行道,隔著馬路便
看到熱鬧的夜市鼎沸的人聲。人群三三兩兩地叢聚一旁。
恍惚之間,分辨不清投射過來的光點是杆上的燈,還是由
強烈情緒所燒灼的眼神。

  短短的一個街區卻走了三十分鐘。半是意興闌珊,在
這個冬季初初開始的夜晚。周遭的冷空氣拉近了人與人之
間的距離,用一種與生俱來相互取暖的本能。我從未因為
這樣的時間空間而耽擱過,當我發現時,亦僅僅只是有些
訝異,卻擠不出一字一句好形容。

  沒有說話,彼此也只是不斷地拋射出自己想說的事。
最好能一口氣說完,說不完,只能等對方再說一段時又換
到自己。是不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人呢?寂寞的兩個人
不曾為了寂寞而結合,走在一起的樣子更像是走在自己的
那條路上;只是距離近了一些,卻沒有感情。

  所以整個過程都在交換一些日常生活的碎片,上頭帶
著許多因為事件而引起的情緒所象徵的氣味。那塊碎片上
有奶油的香味,另外一塊碎片上則有薄荷的清香。有些碎
片上甚至能隱隱聞到些希臘愛琴海的味道,透藍的天,黝
黑的海水以及依山而築的潔白屋舍。那是屬於異國的芬芳
,妳小心翼翼指出說。

  也許碎片來自夢中,也許不是。我們迅速交換完碎片
後隨即篩選留下一些還可以用的,以馬賽克的方式拼出了
一幅畫。那幅畫講了很多故事,有治療了盲眼的,有一路
行過兩萬五千里的,有出門忘記帶傘的。很有趣,卻賣不
了幾個錢。

  當街區走到了終點,妳轉身向另個人招了招手,又朝
另一個方向走去。而我,只是回到了屋內,品一杯茶。


2010年11月24日 星期三

未完...


  我究竟將妳視作什麼了呢?重複溫習的紅色頁面摻上
了妳的血液,妳的文字與妳的靈魂。一時衝動情感的宣洩處,
美好幻想的宿主,或者是更輕微的東西。

  當面對妳,以及一切因為想著妳而出現的許多難以清
楚言喻的情感時,是否刻意的將妳的形象漸漸擴大,然後
妳的存在就完整包涵了我自身內部各個互相衝突而無法協
調的自我面向。

  那些人們所說得,資本主義的借貸關係衍生成了情感
層面的問題。為了消弭陌異感與疏離感,為了解決寂寞與
恐懼,所以不斷嘗試在彼此之間相互給予和索取,終於等
號兩邊的平衡在某一個臨界點崩潰,潰散,溢散。達成了
現代性的喻意,一切歸於毫無意義的虛無。

2010年11月23日 星期二

紅燈綠燈


  本來要說的話被打斷了。蓄積好的思緒,忽然之間被
倒入其他染料。沾上了額外的色彩,以致於一切都無法連
貫下去。於是乎,要說的話沒有說出口,是否表示一切都
不是真的。

  也許我該仔細聆聽那些在生活中偶然發生的小訊號。
安靜地聽著,那些在有意無意的層層交疊中,慢慢一步步
建構串連出一個完整的啟示。起源於對不可知的信任,這
樣的啟示是否代表著一個答案,一個準備好給予我的答案
。也許。

  當我度過了那樣的一個晚上,那樣一個依舊面對小小
視窗上亮起燈號的晚上,沉默的夜晚。忽然,彼此之間的
無語令人難以忍受,現況的僵固散發出迷幻藥一般地氣味
,無處宣洩的情感最後氾濫在一片文字裡,持續蔓延。

  綠色的燈是可以通行的意思嗎?紅色的燈,是忙碌的
象徵抑或是另一種偽裝。黃褐色的燈,離開的是妳的人,
還是妳的心。

  那麼沒有亮起的燈呢?

  有時只是按時地看著妳的出現,好像今天就完成了什
麼事一樣。確認著今天同昨天一樣,明天也會和今天一樣
。消極的等待著「沒有改變」的持續,隨即成為了一場無
休無止的耐力競賽。

  如此不上不下的位置,不願向後退回某個開始的起點
,也無法再繼續向前。於是心也就這樣跟著懸在半空中,
瀕臨死亡。

  如何能結束,一段開始給予之後才發現沒了希望的感
情。好像還沒有認真的做了什麼,那個關鍵的場景還沒出
現,而最後的台詞還沒說出。

  直到…

2010年11月22日 星期一

日復一日的循環


  在補習結束之後匆匆趕回宜蘭,享受著短短一天又多一點
的假期。可以回家,也可以不回家;一切只是選擇。不過回家
以後爸媽真的會比較開心。雖然他們也沒說。

  後來要搭車回台北之前,問了媽媽一句:「你會害怕你兒
子將來沒出息嗎?」平常是不這麼問的,這問題好難,好難回
答。而且不論答案是肯定還是否定,似乎都不太對。

  我當然有一卡車的理論以及辯證可以告訴自己這個問題有
什麼樣的不確定以及化約所造成的不必要矛盾,不過卻依然成
為了盤據在我心上的一個重要問題。許多事情雖然不能概括為
「解決一個問題就能解決所有問題」,但我們卻不禁想要這麼
做,人類心靈的脆弱性可見一斑。

  那麼我將來會有出息嗎?這個已經許久沒出現過得問題再
次浮現在眼前,而上一次出現的時間則是四年前,高三時要選
填科系的時候。什麼樣的學校什麼樣的科系,出來有前途沒前
途等等的問題是每一個人都關心,都想問的。卻沒有人能真正
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

  心中遮掩不住的問號正是「會不會,我一輩子就是這樣」
。忙碌著生活,忙碌著死去。有出息嗎?是指名聲顯赫、光宗
耀祖、家財萬貫、事業成功,還是什麼更有意義的事。

  想起了"Living and Living well"這件事。

  這忽然像是一個急待解決的終極問題,並且註定要從此要
一直重複地出現在我們生活中,直到我們真的解決了這個問題
。不論是屈從於社會的規範,或者創造出一條新的道路。

  這令我想起了冥王星的轉化。冥王星,死亡、新生與轉化
的力量穩定而重複運行著。這顆「業力之星」多少象徵著我們
投身於這一世所要背負與解決的議題。只有在正視這個問題之
後,使用這股能量進行某種衝撞,讓舊的部份徹底死亡,其餘
的部份得以轉化,進而新生。人生的意義才會完整吧。

2010年11月19日 星期五

真實的妳


  今天恍然覺得網路上的妳,是如此的虛幻與不真實。
在網路上聊天應該是要相當進步的抽象思考能力的吧!首
先要接受這個平台,也就是網路本身的存在,然後接受在
面對的這塊大型視窗前,在那個小框框跳出的下一段文字
,真的是屬於妳的。

  一切的真實是否也是如此屬於完全的相信呢?沒有任
何理由,也不需要瞭解。當情境定義了之後,只有被接受
與認同的現實。

  如果今天網路上的一切都不是妳,那些文字,那些語
言以及一切「她」的表現都止於「她」本身。那麼我真的
離妳比較遙遠嗎?還是用另一種角度來看,卻更加接近妳
本人。

  當然妳也可能懷疑這些文字的存在,我的所有文字,
以及我的瀏覽紀錄,我的照片,我的網路位置。一切的一
切都只是虛擬的真實。

  從頭到尾都沒有我這個人吧。

  然後今天就是一直看著妳。

  從妳的身影,妳的頭髮,妳不常露出的耳朵,妳的眼
睛,妳的鼻子,妳的嘴巴,妳的眼鏡,以及許許多多關於
妳的細節。

  好像在確認什麼一樣,確認著「啊!原來我喜歡的女
生長得這個樣子,原來我喜歡的是這個樣子的她。」然後
不斷地將映在腦海的印象與記憶中的妳做出對比,一邊確
認自己面對妳的心情,一邊仔細的檢查一番以後才終於安
心。

  妳還在,在這個世界的某個位置某個角落。至少不是
我在幻想,在過去那個時點的妳延續到了現在。

  也許我只是害怕有一天,當我用盡全心的凝望妳,卻
再也找不出一點感覺時,是否就是我該離開得時候了。

  愛情先一步走後,人們才恍然大悟,邁開步伐跟上。

沒有溫度的距離


  秘密有揭開的一天嗎?還是一切注定在日復一日的循環
中,逐漸習慣,逐漸磨平,逐漸淡忘。

  移轉了座標軸,換上了另一道地平線之後又會看見什麼
樣的風景?(開始學習架設望遠鏡)在遙遠的彼方,雲和山
的那一端,升起的是太陽、星星還是月亮。

  悄悄地退開了一段沒有溫度的距離,沒有空氣,沒有心
跳也沒有誰的呼吸。如正上演著一齣又一齣的默劇,我們看
著台上的演員們跳躍,奔跑,抽搐(沒有哭聲)以及吶喊(
沒有人聽見)。

  忽然從狀似呼救的神情中讀到了一些訊息。好不容易傳
達出來的聲音,那麼幽微,連大風中搖曳的殘燭之光火都比
不上的孱弱。我正聽著訥,我說。

  那麼,妳也聽見了嗎?

  距離又退開,退到了任何動作都成為一個模糊的身影。
世界隔在一片大型玻璃後面,靜靜地發生,輕輕地覆滅。閉
上了眼,再看一次。這次,妳看見什麼?

2010年11月17日 星期三

魯迅小記


  睡晚了,起床猛然一看已是白天。接續著昨夜的雨仍然
無止息的下著,棉被的溫度暖得令人無力抗拒。

  還在這裡,還在這裡。匆匆地抓起幾件衣服便出了門,
連雙較為正式的鞋子都來不及套上,窗外又傳來公車轟隆隆
開過得聲音。口中盡是難聽的粗話,該死,該死。

  誰也沒料到會起晚了這件事,昨晚睡前腦子還在想著今
早趁著還沒上課,先去交了作業,順便拜訪老師好好談談。
那些想法終敵不過鬧鐘響起後片刻的偷閒,於是動一動身子
又落入了夢鄉。

  我是該感到罪惡,或者也只是偶一為之的插曲。

  趕到教室剛好上課,這是個無語的時刻。

  今天談到魯迅。初時的陌生,卻在你一言我一句的討論
之中遂有了清晰的輪廓與形體。魯迅這位小個子的巨人,自
是帶著作品與其中一干人物跳上了桌子唱起了大戲,或是潤
土,或是華老栓,每個都活靈活現,栩栩如生。

  然後在老師的提點之中,發現了作品細緻的美。僅僅只
是一兩句看似單純的敘述,卻一下子昇華到另一種不可比擬
的高遠清境。如老師所說得:太厲害了。

  孔乙己最後說出的那句:「酒要好。」無論如何起了畫
龍點睛的效果,一筆就帶出了作者的想法。還有故鄉中,伴
著船底的水聲,五個生活之後即到了未經生活過的地方。狂
人日記底下,最後的請求是「救救孩子」。藥的尾聲,隨著
烏鴉「啞——」的大叫出來,魯迅的吶喊是不是也跟著被世
人聽見了呢?

  身處在這樣後現代思潮的我們,在滿是戲謔與黑色文字
的背景下成長的小孩,真的有辦法重新找回現代主義與寫實
文學中的那隻筆嗎?摸索著歷史脈絡的藤蔓,回到集體記憶
之初,那段風起雲湧的大時代。昔日各據一方的文人們曾用
血淚立下的典範,曾幾何時已遭到時人的遺忘,被用一種更
接近暴虐的政治處理方式打壓成意識形態對立的光譜兩極。

  失根的蘭花不只是詩人騷客的怨,更是無所依侍的年輕
靈魂寫照。

傍晚時分


  在騎乘腳踏車穿越過校園時,傍晚時分斜斜照射下來的日
光將每一個人的身影拖曳得長長的,形體開始無限延伸,像一
卷布一樣鋪展開來。觀看著不斷擦身而過的臉譜,帶著各自的
表情唱著不同的戲碼,僅僅只要一眼就能分辨的想法出現在不
經意揚起的嘴角上,甚是可愛。

  風徐徐吹過雙頰,帶著冬日獨有的涼爽氣息。耳邊則是風
行過樹梢帶來的稀疏聲響,令我聯想起家中的那片竹林。每每
到了風起時,竹葉之間相互摩擦如情人的叮嚀,一段又一段細
碎而從不休止的敘述。此時,我便從室內拉了張椅子出來擺放
著,手裡拿一本書,伴著這風聲開始閱讀。角色對白藉由心中
的聲音得以重現,諸多場景的描述也成了聽故事一般地自然。
直到雙眼焦距已無法準確地放到下一段句子時,就暫且擱下書
本,歇息一會兒。年幼時,有多少個午後便在這樣靜謐的氣氛
裡度過。

  偶然瞥見寄住在宿舍附近的那隻野貓。修長的白色身軀被
上了大小不一的花色斑點,正匆忙地從一處跑向另外一處。每
間宿舍都有自己的貓,像是條不成文的慣例,它們同住在這宿
舍的人們一起生活,一同起床、覓食與入睡。無論它的真實姓
名是什麼,在每個人的心中都有個自己的專屬貓名。那是在四
下無人時,碰巧遇上對方時會自然地脫口而出,輕輕喚出聲的
名字。可能是小白,可能是大毛,也可能是某堂不太喜歡上的
必修課老師名稱。

  而此刻我眼前的花花(這是我的專屬貓名),在左右顧盼
的靈巧動作中,儼然成為整個宿舍區最忙的人,像極了一個大
兵,正積極地巡邏所負責的地盤。當我準備上前招呼逗弄一番
,就看見角落那個手中拿了一只貓罐頭的男生對它招了招手,
方才還異常警戒的貓兒隨即輕快地跑了過去,磨蹭了幾下,樣
子好不親暱。

  自己也是喜愛貓的。貓的一切從容神色與姿態不知擄獲了
多少人的心,心甘情願地當了個稱職的貓奴,只為討取它的歡
心。在這樣一予一取之間,得到滿足被化約成相當簡單的型態
。自得其樂的貓與自尋煩惱的人們即成了對比,而諸多生活上
的不快,挫折似乎也漸漸變得能夠忍受了。

  於是念起了家中那隻貓兒。每當深夜裡讀書讀累了,在無
止盡的生字背誦與習題演練中進行心中的吶喊時,小土(我家
的貓名)就會輕輕地走過來,一舉跳上書桌,身子一橫就躺在
課本正中間,自顧自地開始梳理起來。她似乎渾然不覺自己已
經擋住了我的視線,只好耐著性子陪她玩了一會兒,直到她心
滿意足的離去。離開後又慵懶地叫了幾聲。或許,我的視線匯
集之處才是她所要找的地方。

  最終,夕陽西至地平以下。停妥了腳踏車後,拿起東西就
踏上歸途。人與人的界線被夜幕迅速覆蓋,然後消失於一片黑
暗中。

2010年11月16日 星期二

無法開頭


  沒那麼簡單,一切比我想像中還要複雜太多了。

  對於龐雜的題材完全沒有任何進展。閱讀了許多範例
與資料後,反而加深了動筆的難度。同樣面對一件事,才
發現自己這一刀不論從哪一個面向下手都太拙劣了,甚至
慘到已經不想再看下去。所以怎麼樣也無法開頭。

  故事題目換了又換,每一種嘗試卻又是無止盡的比較
以及評論。主要還是害怕老師,害怕這一篇作品成為老師
所稱的「廚餘」。

  內心一直很自然地想要去模仿他人的筆觸,像是我一
向的作為,但他人的筆觸卻在真正開始思考之後變得無比
銳利。從劇情的發展,轉折的鋪成,人物與邏輯的架構都
如此完整。這已經不是單一的「點」或「線」的概念,而
是直接跳到「面」與立體的層次。所以模仿不來。

  總覺得雖然是第一次,卻還是很希望能有個好的開始
。細細去想,原來自己不過也是個無法接受挫折的人。如
果我一寫出來的東西,一點深度,一點內涵都沒有,那是
不是就代表我是個這樣的人呢?

  然後就想著能否讓故事簡單一點。

  這當然是個好得嘗試,或許也是必要的嘗試。一再重
複地告誡自己不要寫太大的題目,不要幻想寫太多的人物
以及情節。因為最後自己會陷入困境中,一點一點的陷下
去無法動彈,最後溺斃而死。要有趣,要吸引人,要有創
意的去揮灑故事的情節,不要落入俗套。

  同時也想著線性發展就好。一個開頭,一個結尾,中
間交待一下發生了什麼事,故事不就出來了嗎?

  好像是這樣。對於這件事的道理實在再簡單不過了,
那為什麼還是寫不出來?究竟有沒有「認真寫」這件事,
只要「認真寫」就能寫出好故事了嗎?

  寫小說之路怎麼這麼坎坷。想起了老師說得,喜歡小
說,喜歡閱讀小說不一定代表你要寫小說,這完全是兩回
事。現在我完全相信了。

2010年11月15日 星期一

半途而止


  因為處在不期而遇的狀況下,獨處的兩人空間中,所以才
會發生對話的可能嗎?似乎不必然。

  當下很想將那些隨時準備好的「公式對話」拿出來當作談
話的內容,例如「期中考如何啊」、「今天怎麼樣啊?」、「
今天怎麼會來學校啊?」或「活動如何如何」等等的,卻又臨
時打住了。無論如何不想跟妳說這些沒有意義的話,如果我們
之間的對話已經夠少了。

  像是每件事都有自己的額度,跟妳說話這件事也是。也許
哪天我們交情夠好,額度可以再上升,但現有的額度卻少到不
行。少到我必須去斟酌每一次開口的機會,每一個字的使用以
及每一種情緒的表達。精密計算可能結果,預期著妳的反應。

  讓對話慢慢接下去,而不是停留在一個應答聲就結束的狀
況。

  原來這種事情也這麼難。

  於是回頭慢慢咀嚼妳的文字,希望從細膩的線條中窺見一
種可能與一種希望。好傻。

  不是才說好要打包行李準備離開了嗎?

  要放棄這一切慢慢走出去,不再回頭?

  我也不知道。


  死亡像是自己會召喚著下一個死亡一樣,一個接著一個。
寒冷、黑暗、空虛、靜默。這個夜在為了死亡做出過多的註解
之後顯得有些噁心,令人反胃。
  
  如果連死亡來臨的消息都失去了他的重量,輕得令人無法
置信,那麼我們還能拿什麼來抵擋這瞬間奪去全身體溫的惡寒
,來相信對我們來說再過幾個小時依然會升起的太陽卻已成為
他眼中永遠的黑暗。

  死亡是神的世界,死亡是另一個國度,死亡是天上天。於
是活著的人閉上了眼睛,死去的人睜開了眼睛。

  在恍惚倒下的那一刻,心中還惦記著什麼嗎?還是像發現
它有一天也終於來到你身邊,輕輕打了聲招呼:「去死吧!」
就跟了它走呢?

  你不應該來的。

  身為她的姊妹的你,不應該出現在我們面前。不應該強迫
自己的身體反應出微笑,連那樣嘴角所勾起的曲度也顯得苦澀
不已。
  
  是的,連我都忘了。

  明明前一天晚上還看到,還特地去瞭解了一下事實;卻在
隔天看到你外現於世界的笑容時,忘記了這樣深埋而極力掩飾
的巨大悲傷早已化成千萬把利刃狠狠刺進你回憶中的每一個角
落,一遍又一遍。躲無可躲,逃無可逃。

  這連帶使得我的心情蒙上了一種虧欠的罪惡。如果我不在
這邊哀悼,像是懺悔一樣祈禱,我不確定我能否離開。

  於是想起了她今天的憤怒,聽見了憤怒的語調當中,有著
文字傳遞的不捨。她捨不得你啊!你們深厚的情誼。

  在今日喧鬧的會場所揚起的那陣風,此刻終於吹散掩埋所
有故事的塵埃。而你,那個故事還未寫完就停筆的人,是否也
能順著那陣風聽見許多人的聲音呢?

  他們的關心成了你的世界的一道光,這道光或許不那麼耀
眼,也不那麼熾烈,但希望能足足照亮你,以及那條你將踏上
的漫漫長路。那條不再以時空當作經緯,更接近永恆的路。

  請僅將上述一切當作是來自陌生人的祝福。

2010年11月13日 星期六

是否該走了


  忽然覺得自己好傻,傻得很蠢。大概是又傻又蠢的那種。

  整個人簡直心神不寧到了極點,所以想做一點事來消除那
種狀態。但狀態不但沒有消除,反而越加越深。

  才發現原來一切都只是一種幻想。

  自己編織出來的夢境,自己捏造出來的情節。

  原來,一切都是我想太多了。在堆疊的假設與猜想中,根
基於錯誤的前提之下,得到了荒謬的結果。

  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就像湖水的平靜一般。

  十一月太冷,冷得連腦袋都轉不清了。

  也許我是該走遠一點,早點啟程,到一個陌生的地方。

  還有什麼好留戀的呢?沒有人等待,沒有人被等待,連最
後那層回憶都被抽換之後,過去就只是過去。

  我孤身一人前來,注定獨自離去。

  該說再見了。

2010年11月12日 星期五

農業政策


農經大講堂教室的空氣依舊讓我覺得沉悶,
似乎回到了大一上經原的下午,以及官老的板書。
不斷切換的投影片上浮動著一些數字與文字,
看不太清楚,也不太瞭解。
一切恍惚得像是夏日的午寐。

忽然聽見了國慶的笑聲,
有些尷尬的,不太搭嘎的笑聲。
訕笑地說:「遇到這種情況經濟學家也沒有辦法。」
抬頭一看原來是在講農民不願參與休耕政策的原因。
首位是「不願看見農地被荒廢」,約有七成的人圈選。
那是被稱為非經濟相關的情感因素,
那個跳脫出自利,理性以及一切模型假設的前提。

有多少人會記得這一幕呢?
坐在前頭的同學匆匆的在投影片這一行劃一條線,
標示著「這可能會考」。
可能是考題,
因為有變色,因為有特別被指出來,所以重要。
考題之外,這什麼也不是。

我看著那些跳動在眼前的數字,
六元上漲到八元,二十一塊跳到了二十三塊,
還在考慮要不要變到二十五塊;
花費有五百多億在老農年金上,
有四百八十億花費在休耕補助上。
那些不成比例的數字看起來竟如此詭異。

在學生與老師的眼中,
數字只是考題,或者可能成為的考題,
圖表的上上下下與模型的黃金交叉,
都是學術殿堂經濟學的世界裡最理性客觀的分析。

在政治人物以及當權者的眼中,
沒有數字的差別,數字高低亦不會有什麼影響,
那些為了差異而大聲吆喝的言論,
都需要利用某些不可知的公式換算成選票來估算其價值。

原來這就是我們所面對的世界。

在這個「文明」與「現代」的世界中,
我們已經與那些事物拉開了一段安全的距離,
像是觀賞動物園的動物一般,
它們不會說話,它們沒有感情,它們等著被餵食;
隔著以科技構築成的玻璃牆與鐵柵欄。
在這個小小的島國裡。

有誰會知道,
哪個農民有多少夜晚的失眠只為了外頭田裡的作物。
他們在毫不留情的烈日下工作了一整天,
翻地、插秧、除草、灌溉,
斗大的汗珠從臉上滑落,模糊了視線,
只為等待著時間的成熟,稻子開始抽穗,
結實出一粒粒的白米,飽滿而略為下垂。
回到家之後,
妻子坐在餐桌前,
旁邊還散亂著當月的諸多繳費單據,
存摺裡的數字與桌上的菜餚一樣稀少而貧乏,
晚一點要去接女兒下課,
對了,又到月底了,補習費該繳了。妻子說。

在農民連夢境都不可及的某個遙遠地方,
在那個夜晚被照耀得有如白晝的地方,
數不清的官員們坐在冷氣房裡輕鬆討論著晚上的酒店,
等等還有午點要送進來,今天是喝哪一家的咖啡?
偉大的國會殿堂裡,
互看不順眼的立委諸公們在媒體面前上演一場完美的演出,
特寫的鏡頭補抓到了每一個猙獰的表情,
走出大門之後,
嘿,上次那家的小姐不錯,好像是從鄉下上來的,很清純。
下次一起去玩玩吧!
那家企業的董事長又要請吃飯了,好像要商量一下劃地建廠的事,
剛好年底快到了,來個這樣的紅包也不錯。

最後,
我想不會有人發現,
也不會有人記得,
那天晚上丈夫在夜裡悄悄地起身,
小心地走出房門,
慢慢地走過女兒的房間,
走到了昏暗的儲物室,
(連月光都照不進來)
他拾起了架上那一罐

倒下時,
臉龐還留著兩行淚痕。


課堂上的夢醒了,
國慶還在講述著厚厚一疊的講義,
同學們安好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一切如此平靜。

2010年11月11日 星期四

再一次


  又是這種感覺,空洞、虛無的無所事事。好像還有很
多需要做的事還沒做,待辦清單上列了一大串的承諾都成
了狗屁。世界簡化成這一刻,與這一刻的自己。

  好徬徨的感覺。最後一年、大四、畢業、青春、後悔
,一切的一切忽然變得比任何事都還要珍貴,都需要與值
得花時間慢慢品味。今天又過得如何,又和多少人說了話
,他們的模樣我記得了嗎?在不可數計的未來中我還能記
得多少,帶走多少,留下多少。

  好像記得有些什麼事還沒去做,還想要去做,還來得
及去做。對一個人說的話,蹺課一整天只是為了在學校閒
晃,與好友再一次徹夜談心;或是照照相好了。曾經有個
時候,原來我們是長得這個模樣。

  想大聲唱歌,想跟大家一起再排戲,想去吃個飯,想
再重溫一次所有的美好,儘管時間已經沒剩多少。

  想再確認一次跟大家同在一起的感覺,那種充實而填
滿內心的溫暖。

  多少個夜晚多少個白天我們一起度過,什麼時候開始
坐在眼前的人成了無可取代的人。應該是回憶,出現了每
一個人的回憶將一切綁得很緊很緊,那是在面對無可名狀
的未來時唯一確定的東西。
 
  我好想你們。

2010年11月9日 星期二

另一個故事


  曾經我以為,故事會告一段落。

  在單車的輪轉中,我悄悄地將心交給了另外一個人;
而她只是安靜了一下,輕輕地搖了搖頭,又將我的心溫柔
的還給了我,如那陣夜晚的風一樣。

  然後,旋律終止在下一個樂章之前,指揮向觀眾敬禮
,樂團慢慢退場。只剩下我和妳,還有散場離開之前的最
後一點空白。於是乎,慢慢地、慢慢地退回了妳劃下的那
個原點。在一切開始之前。

  卻好像還有什麼保留著,不肯輕易放下的東西,留下
了一些感覺。在一個動作中,在一個微笑中,在一個眼神
中。那是遠方傳來的回音,還是下一首曲目的開頭,那些
過去的情感究竟是屬於我的幻想,還是真實出現在夢中。
完全無法分辨。正如那些斷斷續續的隻字片語一般,無法
回應的是關心,是對方,還是自己的心。

  所以只好留白。

  如果,沒有前進也不願後退,那麼我該走向哪一個方
向。(在一個有/沒有妳的世界)

那些留白


  這裡好安靜,安靜的讓我有些害怕。

  面對著沒有讀者的一個地方,竟像是大雪之夜的荒原。
說出的一切被深闇溫柔地覆蓋,然後消失的無影無蹤。(是
被吃掉了嗎?)過了半晌,才思考著自己真的說過那樣的話
嗎?還是一切又只是自己在幻想。無端的幻想。

  說出口的文字沒了重量,也就如雲霧一般隨意飄散在空
氣之中。看得見,感覺得到。它「是」什麼,卻完全無法「
成為」什麼。連組合文字的意義都消失之後,那些字句就開
始跳動變換,以一種我未曾熟悉的方式。

  這樣是好事吧,我想。許多面向不知道該怎麼向他人表
達,常常只是熟練的呈現出某些所被預期的反應。那一部份
無法處理,也不得不處理的自我還是存在著。是無法割捨掉
的靈魂,與生俱來的姿態以及類似尊嚴的東西。

  當妳回頭時,我有些意外。我不確定在更公開一些的地
方,我是否還能這樣說出來;或是以一種更加隱晦的文字,
如我所熟悉的那般。那是自我情感的加密,穿插在字裡行間
的話語,帶著抽離過後的冷。這樣的冷是無法大聲宣讀出來
的,它只能以最細微的方式表達,像是一層面紗輕柔地遮掩
著臉龐。笑不再是笑,連瘋狂都可以變得溫柔。

  在妳說想退回過去那個位置時,我並沒有給予任何答覆
。也只是慢慢放著讓它成為事實,那條無法再前進的路。我
依然給予我的關心,「像個朋友一樣」妳說。試著重新找回
兩人之間的一種平衡。

  對於妳說得那些話,我全都有看見。也只是默默地看著
,默默地想著。「像是妳曾經的那樣」我說。也無法回應,
不知道該怎麼對妳說出那些話。甚至讓我懷疑著那個人真的
是我嗎?或許已經是某個他了吧。

  原來,文字是最自虐的東西。正是因為無法表達的情感
如此強烈,才要使用那些化了妝的文字;但文字之後是黑是
白,卻再也看不清了。

  「當妳重新開始提問的時候,那些問題想問些什麼?」
問我是否還對妳有同樣的感覺嗎?我不知道。妳的回答已經
是回答,我還有什麼更多的詮釋空間。也許,也許就讓我們
這樣看著彼此,單單只是陪伴。只是陪伴,或許是更好的答
案,唯一的解。直到遇見了另一個人。

  下一個輕輕敲門的人。

  

2010年11月7日 星期日

紀。謙


  這篇文不想帶太多意思。只是一個故事,發生在某一個
第二者與第三者之間。忽然很想要寫下一些什麼,來當作紀
念。才發現逝去的每一個當下都是如此短暫與悲傷。

  如果我不寫下這些文字,不每天猶如強迫症一般書寫紀
錄,那麼若有一天我就這樣被未來突然吞沒時,他們會怎麼
記得我。

  我也不知道。

  看懂了傳影的那篇文章,給一個我不認識的人,一封書
簡。看懂一篇文章是一件很難得的事,當然我們有我們所非
常關心的人,而那些人生活在我們的生活中如夜空的繁星一
樣繞著自己的軌道前進著。大多時候你很難同時關注於每一
顆星星的運行,尤其夜晚如此短暫。

  原先只是當作一篇給遠行的朋友的信,今天才發現所謂
的「遠行」真的是無再相見之期,那就是生離死別了。查了
以後才知道,一個東華的男生,因為急性血癌,就這樣在短
短幾天將殘存的生命之火一次燃燒殆盡。

  這也不過只是九月下旬的事。

  男生的網誌上最新一篇文還放著對於下學期轉系以後,
要怎麼開始新生活的打算與期許。而下面的推文卻只剩下願
他好好的安息。人生的荒誕與無常被演繹的淋漓盡致。

  對不起,因為我不認識你,所以你可能會覺得我的筆觸
怎麼這麼的冷漠,自以為客觀。對不起,我從來沒有參與過
你的故事,你的人生。

  不過當我看到傳影為你寫下了那封信的時候,忽然很感
動。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這封信,但我相信你的生命已經
真真實實保留在一些愛你的人,你愛的人的心中。他們會永
遠記得你在他們記憶中那些可愛的,鮮活的印象。

  我很羨慕你,所以想在這裡給予來自我的祝福。希望你
能夠感受到他們對你的所有不捨與關愛,然後帶著這些祝福
前往某個遠方。R.I.P.

  p.s. 傳影最近才生日,我們為她辦了一個開心的生日派
對,她過得很好。

時光


  拉開窗簾,沒有日光溫暖地投射進屋內,世界安靜得只剩下雨聲。稀疏落下的冷清雨聲。

  冬雨的聲響屬於悲傷的小調,以一片灰白色天空當作背景帷幕,演奏著一段又一段重複又單調的音節。在這樣的演奏中,冬天成了無止盡的冬天,而這場雨,亦成了不眠不休的雨。

  一切失了序,十點的上午卻像是凌晨兩點半的深夜一樣迷離,再也無法分辨那些習以為常的光影變換。我被困在日與日的斷裂接縫處,在結束之後與開始之前。

  我抓住放置一旁的腕錶,企圖從秒針行走的步伐中(那步伐如此整齊劃一),從分針的軌跡與時針的方位中找回一些單位時間的重量,重新建構出光陰應有的流動感。

  但我搞砸了,所有的一切全糊在一塊兒。這樣短暫而奇異的時刻竟能夠消弭時間界線的絕對性。於是他們像是受到禁錮已久忽然重獲自由的犯人,像是拋下了石頭與懲罰的薛西佛斯,一下子便四處逃竄,遂沒了蹤影。徒留我一人仍坐在床榻之上,無所適從。

  待得腦袋稍微清醒一些時,才想起還有該做的事。

  我在等電話。

  待辦事項清單上的第一條:等電話。以粗黑體文字寫下的任務名稱,還畫了星號加強其重要性;卻沒寫說該等著誰的電話。沒有名字,沒有暗示也沒有象徵符號。掃除了任何留下來的線索,沒有推理的空間與可能。沒有名字的電話少了與之相應的真實性。守在電話旁邊等待著,只是等著。電話也許現在就要打來,也許沒有。

  電話沒有打來。

  電話始終沒有打來。桌上的手機安靜得像個死物,一點反應也沒有。該死。

  我錯過了那通電話嗎?我錯過了那通被我標記得如此重要的電話嗎?(這個想法令我有些反胃)還是一切只是處在夢境殘留的恍惚之中所造成的錯覺。那通電話不是電話,那張清單也不是清單。全都只是在製造小說架構的思緒漂移中所草草寫下的靈感,沒頭沒尾的靈感。於是我又匆忙地抓起身邊的紙筆,紀錄當下自我的迷失,同小說情節出現的那樣,在現實當中的莫名迷失。

  然後,那隻遲來的手旋開了世界的啟動鍵。

  雨逐漸停了,或者說暫時的歇息。很快地,耳邊傳來了街上人們的喧鬧聲同車輛高速行駛而過的嘯聲。隔壁的眼鏡行像辦喜事一樣地大聲放著時下流行的韓國歌曲,無法理解的歌詞在電子音樂的背景之下顯得詭異,後頭修馬路的調來了怪手開始動工,發出了一連串「噠噠噠噠」的噪音。

  天光依舊被濃厚的雨雲遮蔽住,夢境隨著床榻的溫度逐漸消散,時鐘恢復了運轉。一秒、兩秒、三秒。新的一天開始了。

2010年11月5日 星期五

又下雨了


  坐在擁擠的區間車上,摘下眼鏡讓一切暫時模糊,暫時
逃離這世界與現在的現實。至少可以讓我忘了外在的束縛與
不悅。想著公館的綿綿細雨,就知道汐止一定已經在下大雨
了。步出了車站,果不其然,打傘。屢試不爽。

  如果我曾經以實質的距離當作藉口抱怨過這一切,那麼
我現在應當感到後悔的。儘管離妳只有一句話的距離,卻仍
然開不了口。才發現自己膽怯的像個笨蛋。

  就這樣留下來陪了兩三個小時,也沒討論什麼,只是站
在那裡。好像站在那裡,站在妳旁邊,用著一個沒什麼說服
力的藉口,就可以找到一點點的正當性。讓我不用顧慮太多
的站在妳身邊。

  然後妳會說,我想,果然一切的好都是有理由的。冷冷
的拋下了這一句之後,轉頭離去。

  當看著妳的眼睛,因為熬夜而顯露出無力掩藏的疲態時
,那一刻的自己只想好好抱著妳,然後跟妳說:「沒關係,
一切的一切我都願意幫妳,我願意幫妳處理一切的事情,當
一回妳的神燈精靈,只要妳願意看著我,向我說出一個願望
。」許下一個願望,就能成為我的一切。

  當她向我暗示是否該陪妳回去時,我猶豫了。看著妳時
的勇氣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膽怯的自己,獨自站在
妳面前。那是那條線嗎?那條妳輕輕劃下的界線,以一段文
字為基礎,區隔妳與我的界線。妳沒有說話,當我一次一次
想要試著再往前更進一步時,妳只是輕輕地搖搖頭,看著我
。也許結果早就清楚明白,無法理解的是自己至今還是站在
這條線的前面,等待著不同的答案。

  也許是貫浤的「一輩子」那句話還在心中迴響著,也許
是她對我說過得不願放棄。他們說愛應該要令一個人瘋癲,
令他如痴如狂,令他無法自己。這也是讓我到現在還是選擇
站在這裡,站在妳身邊,站在離開前的那一刻。保留的最後
一點點不理性,只是想繼續愛著妳。

  但我還是無法全心全意的將生活的重心貿然放置於妳身
上,當我選擇這麼做的時候,我害怕思念的情緒會將我壓垮
,也將妳壓垮。我害怕當我毫無保留的將世界只留下妳時,
我會破成碎片,再也無法復原。害怕,害怕,還是害怕。

  已經聽不到妳的聲音了,妳的沉默透過文字傳達過來,
如斯鋒利。

2010年11月4日 星期四

未完...


  表體溫度不斷地下降,一度一度像是下樓梯那樣。眼鏡
壓在臉上無法拿掉,已經成為臉的一部分,並且對於模糊而
陌生的世界感到未知的恐懼。電腦畫面切換著,白色屏幕中
的視窗在眼球成像,卻如同一連串數字組成的資料一樣毫無
意義。腦袋也無法思考意義是什麼,大而沈重的腦袋現在就
像是黑色的鉛塊,被放置在那裡,與過去曾經某個時候擁有
過得交換。累得隨時會閉上眼睛,閉上眼睛卻也毫無意義。

  公車上那個景美女生的身影異常清晰,與旁邊的建中男
生和前往上班的中年人排列成一個奇妙的組合。同時晃動的
車體與眼神,變成一杯輕微搖晃過得葡萄酒,自然散發出迷
人香氣。那個女生是具有獨特香氣的。對於只能品味廉價的
量產香水的人來說,那股香氣如同少女的青春一般,柔軟而
甜膩。

2010年11月2日 星期二

教父


  當最後一刻,他關上了門,片尾字幕一打上來,觀眾紛紛起
身離席。走出活大教室,忽然之間世界變得好陌生。燈光,空氣
,人物以及場景,一切都還沒結束,我們仍在電影裡。

  搭配著半是懸疑,卻又顯得如此優雅的哀傷配樂,電影中的
一幕一幕情節在腦海中顯影。人物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句話都像
黑夜中劈將下來的白色閃光,一瞬間好像看到了什麼,但一切馬
上重新遁入黑暗之中。

  有太多可以被紀錄,被書寫。不過就像未消化完全的大餐一
樣,還需要放在口中慢慢咀嚼一番,之後的味道才會凸顯出來。
霍布斯的利維坦與馬基維利的君王論兩本書開始在我的思緒中發
酵,形成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氣味。

海水


  初冬,枯坐在辦公桌前的下午,忽然聽見了夏日海潮
的聲音,穿越了時間與空間的距離,來到我面前。深邃的
藍色海水起起伏伏,起起伏伏。波浪拍打著岸邊,與白色
泡沫一同發出了細碎的聲響。她緩緩地走向前,又悄悄地
後退。

  什麼都不做的下午,僅僅只是望著那一片天藍,聽著
風的歌聲。歌聲中,來自遠方的消息,斷斷續續,斷斷續
續。像是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心中幽微的情感。晃眼之間
又吹散到他方,再不復歸。

  偶有一旅人行過此處,我問他為什麼會來到這裡。他
說,這裡跟一年之前比起來變得熱鬧許多,也快樂許多。
於是他彈起了吉他,率性地刷著琴弦,將那風的歌聲給接
唱了去。最後,只記得歌聲多麼嘹亮,在記憶中的夏日午
後。如果海聽見了,也會露出笑容吧。

2010年11月1日 星期一

被佔據的生活


  現在才想起來該寫些什麼,卻已經是一星期之後的事了。
不是不更新,只是生活中好多事才發生,發生到一半,或者剛
結束。這些事情彼此交錯構成一張綿密的網,使得情緒出來了
,卻被篩掉了一大半。剩下的渣渣無法成篇,只留下一些片斷
的隻字片語。

  這個星期怎樣都無法安靜。小說大綱緩慢進行著,偶爾靈
光乍現時所抓住的靈感,再深深探究下去卻變成一堆泡沫。於
是在那些雜亂無章的文字中努力搓揉,企圖多製造一些泡沫;
然後才發現泡沫終究是泡沫,沒有足夠的施力點,慢慢變得稀
薄,最終破裂。所以整個週末都在玩泡泡,那些被紀錄在行事
曆裡,應該認真完成的例行公事都擱置了。

  今天小說課小組討論時,真的有很深的陷落感。那是完全
被自己的小說包覆的感覺,無可救藥的沈浸在一種狀態裡,無
法脫離。那一刻你會相信自己全部的生活,全部的生命都給小
說攻佔了。小小方格的排列組合就是最重要的事。整天都在等
待,等待著從空中飄過去的文字,然後抓下來一些,安安份份
地貼在空格中。這樣的等待不比釣魚,釣魚還可以看看遠方的
海,或者海上的雲;而這樣的等待卻更加難耐。沒有人能保證
這番等待一定會有結果,也許只是空等,也沒有人能告訴你哪
裡可以等到,或是等了多久一定會有結果。不安與不確定感就
成了書寫時最深刻的記憶。

  與同是一小組的同學們交談,談論著課堂上的總總與彼此
小說的看法。兩個中文系,一個園藝與一個農經系的人,外加
一個沒到的外文系。這樣的組合能說出怎樣的故事,好像忽然
之間也有些期待。當從他人口中聽到對方也從事著文字創作,
寫著劇本,小說,散文與新詩時,那一剎那有些感動。像是聽
見了故鄉的口音,告訴我真的有人是活在這樣的世界,這些都
不是我個人虛幻的想像,而是另一處活生生的真實。當下很難
掩飾激動,那是必須克制的歡呼或手舞足蹈的衝動,很愉快。

  還是決定要好好地寫一回小說。雖然每寫到一個段落,就
覺得自己無論如何再也寫不下去了,卻還是要努力克服。人物
無法照著自己構想的去走,他們開始隨意與人交談,發現自己
的生活以及決定自己的身份,一切都一步一步遠離劇本的安排
。下一刻該發生什麼事,我也不知道。有時會想著乾脆問問裡
面的人,讓他們互相交談看看,說不定還比較能知道結果。如
果寫到最後,才發現所有一切都只是一場空,那就成空吧!至
少,我還能留下一些證明。證明我走過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