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1月26日 星期四

一點星星一口啤酒

進來這邊之後第三次部門聚餐。也許是單位主管終於想通了,擺脫了前兩年那種婚宴合菜形式,改成帶大家一起去吃飯店自助餐。其實這樣似乎也比較好,既沒有需要準備愚蠢的表演,也可以自由選擇自己想要吃的東西。但還是有些人的臉跟名字對不起來,嘖嘖。

對於自己這樣不想要人生太過費力這件事感到不安。

天氣變冷了,毫無懸念。氣溫一路下滑到十二度,然後人們像是等待已久一般,紛紛拿出各種不同的冬衣出來。冬天終於來了。然後想起了去年冬天的事。去年年底時,還很認真的考慮著離職的事情,包含修改履歷以及寄送資料。想著也許過完年就該走了。但不知怎麼地,又留了下來,再回神時又到了年底。虛度光陰的一年。

想要無所事事的休息幾天,最好什麼都不用想。如果可以,跟一些朋友簡單的吃個飯,聊聊天,或許還能喝點小酒。這樣也就完美了。就像我們想像中的那樣的日子。

友人跟男友一起環島十二天,並沒有努力的安排行程,到每一個縣市,就找當地的朋友吃飯聊天。晚上就在超商隨意買點酒,邊喝酒邊聊天,累了就睡。早上醒來,就開著車前往下一站。就這樣度過了十二天的假期。好生羨慕。

也許火星牡羊讓我總是在不斷的衝刺戰鬥中感受到生命的存在,但光靠著火星的能量沒辦法成長,我還是必須要回頭檢視其他行星的運行法則。地圖上的路有很多種,每顆星星都微弱而確實的散發著光芒。

2015年11月25日 星期三

彩虹一般的女孩

三天夜班的最後一天。因為卡到感恩節,所以只有三天的夜班,也是倒數第二次夜班。

從北海道回來了。很衝動的又去了一趟,只為了能夠見到她一面。沒有帶著特別的理由,只是懷抱著某種預感,「也許能夠找到什麼答案也說不定」,一個關於「為什麼我們還會記得彼此,以及為什麼在事隔這麼幾年還能夠突然聯絡上」的答案。因為不確定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事,所以想要親眼看看對方,聽聽對方的聲音,說不定可以稍微窺見命運的安排。

印象中只記得她是一個馬來西亞的僑生,說著略帶有異國口音的中文。她的聲音聽起來柔柔軟軟的,我很喜歡,是個聲音很好聽的女生。記得她人不會很難相處,一起上了兩個學期的英文課,但課後也不會特別聯絡。對於彼此來說,都是只剩下淡淡痕跡的陌生人。

然後在某個時間點,我想起了她的聲音,她夢到了我(但她已經忘記了夢境)。這也許是所謂的共感性也說不一定。

聽著她聊了一些近況,原來是一年半前才決定要去日本讀書。大學後半時有去日本交換,畢業之後先去了社大,再輾轉到日本,之後可能會去美國。從馬來西亞來,到台灣讀大學,再去日本讀博士,最後到美國就業,一趟不會回頭的旅程。她雖然在日本,卻不是很喜歡日本人,也不喜歡日本文化(她會大聲說:日本人真的很奇怪耶),幾乎都是素顏,領著年薪百萬的日幣,有空時教著日本老太太英文,同樣喜歡村上春樹(長篇小說,最愛的是世界末日與冷酷異境),在福井這個鄉下地方努力著。每個人的際遇不同,卻有點羨慕能夠這樣遠走他方。

至於之後還會不會聯絡呢?這個我也不知道。我一向無法跟距離太遠的人保持很熱絡的關係。像是偶然看到的天邊的彩虹那樣。幾年之後,當某個時刻再度抬起頭望向天邊,可能又會想起曾經看見的彩虹。她是像彩虹一般的女孩啊。

2015年11月16日 星期一

第二次退伍

結束了七天的教召之旅。五味雜陳的七天,喚回了許多當兵時的回憶,包含每一次早晨的整理內務,每一次集合,上餐廳,操課,出公差,跟鄰兵聊人生與抱怨。有時我甚至會覺得那套迷彩服太快變得太合身,那些軍中的思維太快回到我的腦海,好像一切原本就一直保留在那邊,只是拿出來輕輕拍下上面的灰塵。

雖然如此,我仍然認為且堅信不移,軍中是個很詭異的地方。也許因為各種原因,所以軍中必須如此,但如果待久了,一定會有某部分變得怪怪的,而且再也回不來。

同為召員,有一個待了三十幾年的老士官長,退役兩年就被教召回來。雖然可以感覺他試著用同樣已經退役,但被國家教育召集回來的身份在跟我們這些退伍時間差不多的人聊天,然而聊天的時候還是有一種說不出的違和感。他無法跳脫軍中那種思考方式,轉換成一般外面的人所習慣的方式。

讓我想起電影《刺激1995》當中,有一個被關了一輩子的老犯人,有一天終於刑期服滿,不得已要出獄了,他對其他人說,他不敢出去,他在監獄裡面已經太久了,已經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外面社會的生活。當他出獄以後,他試著在一間超市擔任收銀員,他必須要跟他的主管報告之後,才能去上廁所,才尿得出來,因為獄中就是如此。生活變得格格不入。最後,他在公寓裡面上吊自殺。

由於隔壁就是接訓新兵的單位,我也花了許多時間在看新兵操練。我看著他們光光的頭,看著他們笨拙的集合方式,看著他們在集合場操練刺槍術,看著他們為了鑑測單戰把臉塗得黑黑的,也聽著他們在夜裡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練唱著軍歌。時至今日,我還是無法理解自己當初是到底怎麼撐過那一段時光。我到底如何在那瘋狂的改造過程中,保有正常人的冷靜,還記得自己是個正常人。

然而新訓大概也是第一次有這種跟一群人綁在一起的感覺。吃在一起,住在一起,一起唱歌,一起答數,一起被幹。像是在狂風大雨當中,一百多個人坐在一艘小船上,緊緊抓著彼此,不讓任何一人落海。

軍中是既真實又虛假的場合。虛虛實實之間,有著會迷惑人心的東西存在。唯有身在裡面,跟著長官一起演戲,全身心投入,卻又能冷靜的看穿這都是在演戲才能夠全身而退。

2015年11月10日 星期二

生死場

教召入營的前夜,上午上完了班,便風塵僕僕的自桃園趕回宜蘭。抵達時已入夜,宜蘭靜靜地下著她的雨,宜蘭的人們在雨中,宜蘭的建築在雨中,彷彿這一塊土地原是自雨聲雨景中出現。不知不覺腦海中便浮現蕭紅的著作《生死場》。

漂浮的思緒想到了李瑜老師,也許她在天上的某處偶爾還是會拿起蕭紅的小說細細品味一番。我是這樣猜想的。又或者如我一般在某個雨夜,一個人讀了一些文字,緩緩地翻著書頁,像是偎在爐火邊取暖。

將所要帶入營區的東西整理成一個旅行袋。學長叫我別窮緊張,並給了我營區附近雞排店的電話。今天是星期一,我卻想起了當兵時每次收假的星期日晚上。只要閉起眼睛,我幾乎可以看見那時的自己的模樣,入了外員山營區之後,逕自往安官桌報到,繳了假單換裝休息,然後便是晚點名。接著,又是為期一週營區生活的開始。

「收假」這件事,成為了幾乎每一個週末的例行公事。這樣宛若自己走回一個惡夢之中的事持續了一整年。諸如此類,關於那一整年的某些細節有時會在不經意的狀態下,神秘而精確的出現在我的腦海裡。

我一直想像著也許有一天自己會搬到一個冬天很長的地方居住,某種無以名狀的預感。這或許並不是件浪漫的事。漫長的冬夜,大雪持續不斷的靜靜落下,彷彿吸收掉世間所有聲音一般的寂靜。如果可以,我會花整個冬天的時間獨處,隨意想著一些事,累了就休息,直到來年春天。

2015年11月7日 星期六

今夜無風

「今夜無風。」他說。

十一月初,大夜班的最後一天。持續了將近一年的大夜班即將結束,對於更為資深的同仁來說,則是持續了七年多的大夜班即將結束。十二月中會是台灣這邊最後一次大夜,換言之,這週大概是我會上的倒數第三次大夜班。

這樣斷斷續續上了一年,有時可以調適得過來,有時則否。上午回到家,外面是耀眼的陽光,其實很難入睡。或者兩小時,或者三小時的間歇睡眠,總是無法睡得很熟。有的時候,又因為累積性的疲勞,所以會從一早回去就攤在床上直到晚上上班,大概睡了十二個小時左右。那種疲勞會讓人整個陷入無力的狀態,沒辦法思考,也不想思考。

新的住處白天好安靜,簡直安靜得過頭。就算把窗戶全打開,整條巷弄也是悄然無聲。沒有之前大馬路上川流不息的汽機車引擎聲,也沒有不斷飛越天際的飛機,也沒有旁邊捷運駛過的聲音。像是有人將音量轉小的錯覺。

小陽台最近來了一隻小黑貓,不是剛出生的幼貓,但看起來年紀還小。沒有項圈,也很怕人。不過另一方面我本來就沒有什麼貓緣倒是真的。小黑貓會在我的冷氣機上睡午覺,晚上就消失了。全黑的貓真的很漂亮。

跟朋友在中山國小附近吃了一家頗有名的麻油雞餐廳。與朋友例行性的小聚餐。友人提到關於申請調職的一些想法,也很鼓勵我有機會的話盡量去其他單位試試看。本來想繼續待下來,總覺得還沒有完成什麼實績就要離開有點可惜,但轉念又想雖然未來可能還是有機會,不過下次自己可能又會給自己找藉口,然後就一直拖下去。差不多就好。

然後回頭看在2013年年底時的文章,竟然沒有特別為被通知調職這件事撰文,有些出乎我意料之外。倒是在過幾天以後的某篇文章中,簡單的提到了調職的事。生日那天早上,主管把我單獨叫到簡報室,跟我說了這個消息。當時混亂的心情可想而知,根本無法理解為什麼會被調走。一直想著「也許會在這裡奮鬥很久」,是懷抱著這樣的心情在度過每一天,結果突然就被調走了。比起其他同樣時間進來的人,或許調職是個寶貴的經驗,也很慶幸在這裡適應得還不錯。

到底會不會成功我一點頭緒也沒有。一個階段一個階段的改變。

想起那些發生的事,那些過往,像是不曾止息的風,不斷吹拂過思緒的荒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