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的自由

溫度確實的下滑了。聽說有一波寒流，也許還不到那樣的程度。在租屋處的樓頂晾著衣服時對於襲面而來的冷風感到些許的不適，早晨起床時也想多在被窩裡待一會兒。想吃點熱的食物。

到底對於這樣的工作，是應該善於遺忘才好，還是應該死記住某些事。那些窘迫與不堪是如此令人難以忍受。幾度想要離去，萌生退意，卻還是留了下來。過幾天也就忘了。也許這就是自己比他人更幸運的地方，至少是大部分的人，生活沒有過不去，還有些選擇。不論是留下來或者離開。

要時時刻刻的提醒自己不能陷入仇恨與對立的情緒，不然很有可能做出殘忍的事。彼此傷害永遠不會是解答。

剩下不到六十天就滿一年了。

慢慢地走

「就算悲傷也要慢慢向前走，這樣明天就會變成好日子。」文案的句子寫得真不錯。談不上發人深省，還沒到那個程度，卻足以輕輕地敲響心中的角落。慢慢地走，慢慢地向前。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踏出腳步。只要向前，就算懷抱著悲傷，在下一步的明天也能夠變成好日子吧。我是這樣相信著。

昨天一時興起便約了吃飯。如今想起來仍然帶著無比的恐懼啊。我怎麼會有勇氣跟另外一個還不算熟識的人對坐在餐廳，面對面，避無可避的看著對方，然後交換著一些輕鬆的話題。那樣的場景直接讓我聯想起了一切所有焦慮、害怕、尷尬與不安的可能。在那樣的場合下，失去了可供躲藏的空間，是真真實實的一個人面對另一個人，訴說者只有一人，傾聽者也只有一人。我說的話是為了讓你聽見，而你所聽見的是我為了你所說的話。喚醒了一些過往記憶的恐懼。

而終究成行的理由，就只是在意識到這樣的場合所代表的一切可能，在感到害怕之前，就已經坐在那裡。頭過身就過。最後，所有令人不安的可能都沒有成真，在餐廳美食的加持之下，進行了輕鬆、普通而自然的對話，彼此交流部份的人生。人與人之間能夠這樣的交流，簡直就是奇蹟了吧。

另一方面也對於她的談吐，思想的成熟以及看待事物的角度而欣賞不已。甚至少數幾次感受到，在這些日子我跌跌撞撞才瞭解的事情，她卻能用更精確的方式說出。彷彿她早已如此熟悉於那些我的新知。果然在心智上的成熟不一定與年齡有關。縱使我總自視已算是個相對較為成熟的人，卻仍比不上她的過往經歷所帶給她的人生體悟。也是第一次我感受到「書中也有不足之處」這件事。那些事是必須要經過生活中不斷實踐，在每一次的錯誤與懊悔中修正，才能夠累積成長的能量。受教了。

人生沒有一刻斷線

網路的世界是如此的遼闊。最近在輪播的新聞台總會看到某訪問節目的片段廣告，有個人說著：「當你在線上時，你的人生就是斷線的。」一點也不同意啊！網路與電腦的發明是肥沃的土壤，孕育著空虛社會的心靈。當掛在網路上時，你的人生從沒有一刻是斷線的。相反地，你的人生藉由社交網站，與他人達到了前所未有的交流。

以前的人或許一生當中只聽過或看過幾個人生故事。每天相處的仍是那些跟自己在類似的地方，做著類似的事的類似的人。或許大家有時候會交流一些過往人生片段，但總的來說就是那樣。

但網路的便利性卻大大加強了我們參與他人人生的程度。過去的我們認為自己與身邊的人頂多就是這個城市到那個城市的差別，而現在藉由網路，我們卻可以輕易地看到我們跟他人的差別簡直到了地球到火星的程度。所因應產生的相對剝奪感也越加地強烈。而在那樣的相對剝奪感之下，也產生了巨大的內心空洞與不安。

這就是我們現代人要對面的世界，一點也不輕鬆啊！

學者專家說，人類只是不停地在更換著媒介，每天重複的還是與我們那些幾百萬年前的老祖先一樣的生活。狩獵，採集食物，生存，說故事。如此而已。

早晨的抱怨

早晨一出門，就能感受到凜冽的冷空氣撲面灌來，馬上意識到：是了，這就是實實在在的冬天。

已經連續兩天一覺睡到鬧鐘響之前。昨晚在半夜醒來，拉上窗簾昏暗的房間裡根本無法分辨時間的流動，相較於自然的生理時鐘，取而代之的是早班上班時間所帶來的緊張與不適感。這實在不是面對一個早晨的開始很好的感覺。

對於自身處境的感嘆即常常源自類似的小地方。或者是明明已經逾下班時間一個多鐘頭，自己卻還是在處理著事情的後續，另一件令人胃痛的事。

十二月出乎意料之外多的早班也令我胃痛。大約有三周吧，就是把這個月沒上早班所積欠的額度一次索討回來一樣。還有聖誕節與跨年的管休。昨天已被充分預告了這件事，狀況會非常的糟，糟糕的程度就跟我想在十二月好好休幾天假的程度一樣。雖然我也沒有計畫要特別地怎麼度過這兩個時段，但一切的一切簡直令人絕望。

甫上車又聽到前面的學姊抱怨通知的人打室內電話的事。如果手機有接的話，誰願意打室內電話呢？被逼得這麼緊的通知，還不是組員大家一起促成的。很想跟她講說，妳們是鐵鎚和木板，我們只是釘子而已啊！何德何能。

老虎圖像的背包

第四次在捷運上看到背包上的老虎圖案。黑底細帶後背束口布包上的老虎圖像，擬真又鮮艷，在擁擠的捷運車廂內猛地向你襲來，讓你瞬間避無可避。對於動物花紋（像是最經典的豹紋，不論哪一種配色）一向不太能接受的我，的的確確被那老虎的圖像吸引了目光，牠的眼睛直視著每一個看見牠的人，散發著一股不容忽視的霸氣。那樣的「叢林裡的紳士」卻總是出現在某個年輕女子的背上，帶來某種所謂野性與奔放的氣質。而背包的擁有者泰半伴隨著纖細的身材與服貼的長髮，又是傳統女性順從的形象。

每每看見動物造型的鉛筆盒，就會想起多年前學長說過得話：「那些人在拿文具的時候，簡直像是在開腸剖肚。」害我只要一見到身邊的人拿著那樣的動物造型鉛筆盒，就總是在胡思亂想。偏偏會拿那樣的鉛筆盒的大多數又是女性。這世界的其中一種魔力就是將一些具有相當原始且暴力的象徵行為，包裝成大眾可接受的相貌。真是有趣。

我們總是使用著比我們想像得還要多更多的非口語語言來表達自己。

婦人的螃蟹

於是又在忙亂中度過了第一天早班。

在捷運上看到了一個婦人，拉著她的行李箱，而那行李箱長得像一隻螃蟹。是很標準的方方正正的黑色行李箱，但那樣的寬度與拖拉在地板上的姿態活脫脫地就是一個螃蟹的模樣，絕對不會看錯的那種。

每每當我又陷入極度的迷戀時，便不由自主的想著離開的路。那樣狂喜的感覺終究會過去，而當一切虛像被時間剝落裸露出真實時，就是熱情消退的時候。心中模糊的影像愈加地模糊，最後消散在某個略帶醉意的夜。

放棄了些希望，得到了些實實在在的東西。卻在放棄的同時愈發地感到哀傷。

晚班的時光

宜蘭總是比台北更快有冬天的感覺，也許是因為下雨吧。接連幾天的雨，伴隨著陰鬱的天氣與微涼的溫度，差不多就滿足了人們對於冬天所有的印象了。剩下的便是點綴這樣天氣的食物。

連續三周的晚班結束。將近一個月睡到飽的日子，歷經了搬家、幾次的聚餐、新人報到、又出了幾個包，還有零零總總的瑣事。以及意義不明的水星逆行。剩下唯一想做的事大概就是輕鬆無壓力地消磨一些時光。

在晚班時，接近一天結束的辦公室，總是會找到許多兩人獨處的時間。聊著一些不太適合在人多的地方聊的話題。傾聽一些想法，訴說一些想法。在沒日沒夜的例行公事背後，每個人都仍保有著自己的感受。而那些事，只有在兩到三人的時候，才能這樣輕輕地說，那是需要附在耳邊細語的秘密。因為太多的悲傷與落寞，所以需要與他人分享來承受。

然後很快地，班機回來，一日的工作結束，熄燈回家。

回家以後仍想著工作的事，一直想著，無時無刻不在想。工作中快樂的事，傷心的事，感動的事，挫折的事。

早班的時候就太急迫了。雖然下班時一天才剛剛開始，卻遠不如晚班下班時那般愜意輕鬆。

今天放假。吃早餐時，仍然想著工作的事。這終究是一份需要「快」的工作。學會了快的藝術，什麼都要快，只要快（當然還需要一些對於細節的講究）就是好。講求效率與速度和決斷力的工作。那是不是有一天我應該去嘗試看看做一份「慢」的工作。慢慢成熟、慢慢醞釀，直到火候足夠，一切終於完美。體驗「慢」的藝術。這兩種概念也許可以衍伸到「專注與創意」和「一心多用」上。前者的慢對比後者的快，都是時間與經驗的累積，且都具有不可相互取代的價值。

總是有新規定

又一項新規定在昨天上路。也許我們早就習慣這樣沒由來的改變規定，不斷不斷調整。

許多改變起因也許是一兩個案例，但經過發酵之後，卻會影響所有的人。在這次事件中，也許是某個人又因為沒被通知，或者她認為通知的時間過晚，進而導致我們背負了更多壓力與責任在提早通知這件事情上。計算時數的方式變得愈加地嚴苛，為了不讓連鎖效應產生，我們只能變得更快更早。結果就是通知的人與被通知的人一同承擔這樣的後果。

但追根究底，似乎這一切的事情都可以不要發生。意識到自己說這些話時，像是身處在冷戰時代的人一樣，覺得提高武力是必須的，我們要防堵對方勢力，他們總是帶有敵意的在看著我們。冷戰時代幾乎沒有人有把握說這樣對峙的狀況什麼時候、會以什麼樣的形式結束。國家的所有選擇都受制於另一方的行動，所造成的也是痛苦的迴圈。

如果請假率能夠降低，如果每個人都能警覺地看到班表變更，如果通知的方法能夠再研議改善，如果兩造雙方能夠對於「通知班表變更」與「確認班表」這兩件事情上再達到多一些共識與體諒，那我想一切就會不一樣了吧。

新生活之三

密集的紀錄是為了這段時間過後，這樣的感覺將再也不會重現。日常的重複會剝奪一切感受。

氣密窗與窗簾的配合，使得早上醒來時，儘管外面大馬路上已是人車鼎沸，卻仍然能保持一個較為靜謐的空間。能夠在黑暗中多逗留一會兒，是夜晚與夢境的延伸。躺在床上，想著些關於自己的事。我是誰？我在哪裡？我在做什麼？

短暫假日之後緊接著又是上班日。每每遭遇這樣的銜接，就需要慢慢地再調整自己的腳步。然而諷刺的是，當自己快跟上工作的步調時，卻又準備要放假了。於是，準備的過程將工作的情緒帶入假日，將假日的氛圍帶入工作。無止息的調整，像極了那些不得不抱著一份班表過活的組員。

其實並不是那麼清爽。昨晚的大餐的味道還能從身體深處飄散出來，有些噁心。真的不應該這樣的方式去吃飯，估計不會再去第二次了吧。

拖著不去運動也快一星期了。明天吧。等新房子新生活安頓下來之後，慢慢拾回運動習慣。

聚餐之後

搬進新家的第二天。依然享受著這種因陌生而產生的新鮮感。想像著自己到了某個異國的旅館（而新的房間真的像是旅館一般），正享受著一場假期。第一次造訪的街道與景點，隨意在街上挑選餐廳，輕鬆揮霍著某個午後時光。

但第一個晚上並沒有睡得比想像中的安穩。幾乎一整個晚上都在做夢。夢見同事也夢見工作，簡直像是這個新的地方利用夢境在瞭解我一樣。像是入伍的第一個夜晚那樣多夢。醒來時也不過六點出頭，是早班起床的時間。還有多了一個區間的晚班，睡到自然醒的日子還可以再持續一會兒。

搬到這裡其實自己也很迷惘吧。租金的壓力勢必更加的重，該擔心的事也沒有變少。唯一期許的是心境的改變。

晚上的聚餐上，參與的人增加到了八位。所謂的伴侶開始出現，身邊的人慢慢地步入人生的另個階段或者正處於預備期。也許這一切都只是某種意義上的逃避吧。大家都在逃避。在那樣互相拋出話語的場合當中，輕描淡寫帶過的，也許是已經失眠多少個夜晚的困擾。又或者，不安地期待自己的表現能夠得到回應。社交場合是如此的脆弱與複雜。但也正因為有這樣的場合，彼此之間才有互相理解的機會。

分享了自己對於小說的想法與所知。才想起來在很深很深的地方，原來自己也曾有過一個小說的夢。夢曾經被這麼地用心呵護與建築，卻隨著時間的推移，最後背棄至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雖說如此，我仍佔有一個小小地角落，讓自己的文字不至於消失。讓自己不至於消失。

夜深了。

立冬

今天立冬，也是搬到新房子的第一個晚上。

昨晚班機大延誤，到了很晚很晚才回到租屋處。或許是因為已經太過疲倦，最後一個晚上並沒有特別的感傷，只是站在樓下大門前一會兒，與這整個地方作道別。

每個曾經住過的地方都成為了某部份的自己。儘管時間會沖淡許多日常，但仍然會留下某些記憶特別深刻的片段，可能只是一個早晨或一個黃昏。曾經我在這裡，每天依循著某個路線生活著。實實在在地生活在那裡。搬家的意義像是旅行的下一站。

早上起床用過早餐（走路去巷口那家常吃的早餐店點了常吃的菜式）後，便將剩餘的東西用包包分成兩趟運到新住處。其實若是將機車運上來台北也不錯。機車真的很方便，太方便了。稍事打掃，就請舊房東過來交屋。於是這一次立場交換了。我站在裡面邀請她進來，看看這個借我住了十個月的地方有沒有什麼改變。自認是打掃得不錯，甚至比當時住進來時還好多了。

於是做了交接清點，也收到比預期更多的退房金。簡單寒暄了幾句，就一起坐電梯下樓，正式與這整個地方道別。

整個下午窩在新住處這裡。不太知道要做什麼或者該做什麼。那些習慣的小樂趣又要重新尋找了吧。

殘餘之感

如果人的一生是由許多趟旅程所組成，那麼每一段旅程走到某一定點之後，就會慢慢回到起始之處。探索的過程或許有趣，但返回本質的路確實艱辛而曲折的。

離開這裡的倒數幾天，房間已是空蕩蕩的。除了維持生活必須的一些換洗衣物與盥洗用具外，其餘都已經過去新的租屋處那裡。搬過去的甚至比當初計畫的還要更多。在這裡的生活片段，以後也不會再想起什麼細節了吧。只是依稀記得曾經住在這麼一個地方，短短的十個月。

此外，也還無法接受「回到」新住處的感覺。沒有任何一點熟悉的氣味，如此陌生。早上在新住處看了一下電視，大致把東西安頓好。每每聽見外面走廊傳來使用房門卡的逼逼聲，總是略微緊張起來。網路還是斷的，無法接通。那裡太夢幻太不真實。

暮秋

發佈了新的工作職掌，在交通車方面從原來的協辦變成了主辦，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單飛了吧。體認到這個事實的感覺，是一種混合著苦味的喜悅。

幫新人上課。幸好前一天有再順過投影片，也因為是講了許多次的東西，比較能夠發揮。算是半閒聊的方式授課，才驚覺自己也經歷了不少事。還蠻期待他們的加入的。

明天一整天要把東西全部打包完成，後天簽完約以後就要開始為期幾天的搬家過程。還清楚記得剛到現在這個居所沒幾天，充滿新鮮感，等待上班的日子。也不過是快十個月之前的事而已。

搬到新住處之後，要更早起了。也要告訴自己好好加油。在自己決定放棄以前，沒有人可以讓你放棄，如果可以，多堅持一下下，再走遠一點，盡自己所能。總不會有遺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