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7月24日 星期日

家庭會議


  約莫十二點,一個人從梅花湖開著車回到民宿這邊。沿途經
過整個羅東鎮,街道似乎也安靜了下來,人車不多,大部分都是
在趕路的。夜深了,卻沒有這麼深。只是想快點到家而已。

  晚上特別開了一場久違的家庭會議。也許只是因為大部分的
時間,家人之間幾乎都沒什麼溝通,遇到什麼事往往就是大聲,
情緒一來,就什麼都講不清了。或許這個會議是必要的,我畢業
之後,身份已經轉變得太大,似乎家裡也不能僅僅只是維持原來
的方式運作。有些事要改變,有些關係要改變,有些決定要做。

  當爸媽問我對於自己的未來,希望他們要介入到什麼程度,
我的回答是搖頭的。他們也同樣問我,要不要繼承家業,包括那
些民宿、有機產品、業務等等,我也搖頭拒絕。最後,則是問我
要不要這棟房子,也算是他們打拼下來,預備留給我們一人一棟
的房子,我也拒絕了。

  其實仔細想想,我真的擁有很多。從小在一個雖然不算富裕
,但也算溫馨完整的家庭長大。父母勤奮工作,無不良嗜好。注
重我們的教育,也給我們機會學習一些其他才藝。為我們的未來
提早做了些理財的規劃與布局,也讓家庭經濟狀況穩定,讓我們
不需要背負任何債務就可以踏入社會。

  有時我也會覺得,似乎一切就這樣照舊非常的好。留在一個
安全舒適的地方,不用擔心下一餐在哪裡,還可以去逛逛街、遛
遛狗之類的。我的爸媽幫我規劃得太好了,依照那樣的方式,就
算不敢保證一輩子,但至少到三四十歲都不會有什麼樣的大問題
。我會按照他們的安排考進公家機關,我的妹妹也是,我們會有
一份穩定的薪資來維持自己的開銷與貼補家用。然後時候到了,
就會去找一個結婚對象,住在各自的房子裡,開始自己的生活。

  儘管只是一個多小時之前的事,我不太確定自己搖頭的決定
是對還是錯。

  之後他們又對我們說了許多像是不要在意薪資、不要怕麻煩
、要老實認份的工作、對未來的打算之類的。他們舉到了許多人
的例子,他們看見的人,他們過往生命歷程中相處過的人。他們
提點我們工作的態度,與人相處的重要,要把姿態放軟,還有與
人為善等等。雖然有些部份我或許不能苟同,但我並沒有插上一
句話。整個過程只是靜靜的聽著。我想將這段話當作他們最後的
離別贈禮,當我已經決定前往自己的人生旅途時。

  其實我很迷惘,我也很害怕,我甚至完全不知道下一步到底
該怎麼前進。我並沒有選擇其他那些清楚的道路,或者那些看似
平坦的大道。我最多只能說我感覺自己正在前進著,只是讓自己
試著動起來。我並沒有這樣告訴他們,因為我覺得自己一定會找
到藉口又躲回去。幼雛輕輕地將殼啄破以後,不能一直待在殼中
,而是必須走出來,更甚者離開枝頭飛翔。我這樣告訴自己。

  某方面來說雖然我不斷地對抗著自己的父母,但我還是在家
庭的保護中茁壯的。我沒有特別勇敢,我也不認為出去外面受氣
,受到挫折或者頭破血流,只領時薪98元是可以避免的事。我從
來都不這麼覺得。我只是覺得他們都給予我這麼多的基礎,我又
沒有比人家差,為什麼我不能多靠著自己一點,來向自己、向他
們也向別人證明,我的爸媽是對得,他們是這樣好得父母。我好
希望可以這樣跟他們說。

  所以我搖頭拒絕那些事,我的必要的叛逆,是必須要讓自己
盡量沒了後路。經濟獨立才是一切的起點。看著存摺裡的數字慢
慢地減少時,無論有沒有基本工資,無論工作內容是什麼都要去
做的。找不到工作就努力一點考公家機關,或者留在軍中簽個志
願役,條件比人家差就去進修考證照,擠出時間來學習。獨立不
只是父母的放手,還需要自己推出最後一下,否則是分不開的。

  現在才覺得,那些夢想離我好遠,但現實離我好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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