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0月7日 星期五

10月7日


已經經過兩晚睡不著,只要一閉上眼,就會聽見班長、連長下口令的聲音,看齊、對正、齊步走,向哪裡轉等等。還會聽見許多聲音,要求我做什麼,什麼不要做。好像腦子全被這些東西所塞滿。

軍人是不完整的人。集體生活中幾乎沒有半點個人性,就如整齊的內務一樣。如果連內務這樣貼近一個人的東西都被如此規定,那還有什麼人性可言。如果說人的性格會趨向完整(自然傾向)發展來說,軍人的存在無疑是壓抑了某些身為人更重要的價值。譬如光亮面與陰影。也許一個軍人的光亮面非常明顯,如正午的陽光一般強烈,但光明越明顯,陰影處也越明白,而他們卻選擇只留在光明處。社會學討論到台前台後的問題,而軍人在此問題上尤甚。因為軍隊是要求你將腦袋與身體分離的,或者應該說身體與心靈分離,就算真的有自己做些決定,也只是身體做出之決定。父親竟然已經過了二十幾年這樣的生活。那麼過去我所不諒解,責備過的他是否情有可原?

在柏拉圖理想國裡面,軍人是完全集體的,無父無母,共妻共子,因為認為唯有如此,軍人才能真正調和私利與公利,並成為完全的戰士。但這也真實確認了人都應該有屬於個人的一面。

而當我失去(或者說被剝奪)這樣個人的一面時,同時代表著我再也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也許,只是也許。正因為父親當了二十餘年的軍人,他已完全喪失了身為人的某部份,當我們問他想要什麼時,他永遠只能給我們檯面上的答案,犧牲自己,為家庭。再也無法跟人共享自己個人性的部份。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