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5月2日 星期一

新加坡的後續

開始在晚上睡覺的時候開電扇,不然會睡不著。早上醒來時還是會覺得電扇的風好冷,就像深秋一樣。

已經五月了。第二週是母親節,而我卻什麼想法也沒有。二零一六也快要過一半了,真是荒謬。

上個星期休的兩天平日,特別開了一張一折票飛到新加坡幫阿嬤買酸痛藥精。機票錢不是什麼大事,住宿也是用之前訂房網站所贈送的免費住宿。新加坡免簽,而且到處都有華人,倒是沒什麼特別的障礙。不過兩天一夜的時間好短,短得像一場白日夢。

想說一點母親的事,也想說一點夏天的事。

阿嬤,如同我身邊的每一個「大人」一樣,都隨著歲月一點一點確實的老去。那天拿酸痛藥回阿嬤家,是一個飄著小雨的台北午後。從士林沿著淡水線搭車,一路坐到中正紀念堂再轉松山新店線,坐上開往新店的列車,重複著月台的光明與隧道的黑暗的交替,一直開到終點站新店。出了新店捷運站以後,極為自然地走向公車招呼站,搭上第一班進站的六五零。找了位置,公車關上門,慢慢駛過市區,最後停在接近北宜公路的國小。下車後,步行過馬路,到了阿嬤家。

我到的時候,來應門的是阿嬤,前天剛從宜蘭回來台北。自從大舅搬到宜蘭且自軍中退休以後,阿嬤便三不五時獨自一人,或由孫輩幫忙,前往宜蘭來陪大兒子。或許是為了把握最後晚年跟兒子相處的時刻,有時候我覺得媽媽也會被感染到那一股淡淡的哀傷。大舅本是職業軍人,服役時少有時間常待在家裡,現在退伍了,時間總是多了。不是說阿嬤不愛其他的子女,然而畢竟是老一輩的人,心中想的念的,還是大兒子。女人一旦成為了母親,就一輩子是母親的角色。

阿嬤說,剛煮了一鍋排骨紅蘿蔔粥,叫我吃上一碗。在場的還有表弟在看電視。不久表哥帶著一起去買觀賞魚的兒子回家,三歲的男孩甚是可愛,他家女兒剛出生。酸痛藥本是想由表哥出面幫老人家買,奈何跑了許多藥局詢問,才發現那是新加坡當地的藥,台灣沒得進口。後來有問我能不能找認識的組員代買,我也是回絕了,就怕給人添麻煩。後來去新加坡的前一個週末剛好回宜蘭,陪阿嬤吃飯時,忍不住還是問起了藥的事。

藥本身我既沒聽過也沒用過,但阿嬤有。前一陣子腰酸的時候,美容院的阿姨給她擦了一點,結果效果令她大為滿意,才興起了看看能不能買到的念頭。聽得阿嬤說得真切,其實也有點感動。便出了主意說要幫忙買,奈何最近手頭緊。阿嬤聽了機票錢後,決定幫忙出,這才成行。說到底,也沒什麼孝心。至少我之前是這麼想的。

那天回到阿嬤家,看到阿嬤看到藥帶回來的表情,是真心的感到高興。或許重點從來不是機票剛好很便宜,或者我或許剛好有門路可以這樣買。這一切的重點都只在於她的孫子,一個人坐飛機跑到新加坡,就為了幫老人家買好用的藥,還多買了一些讓她可以送人,將好用的東西給她關心的人(她的孩子與朋友),這樣講起來可夠她開心的了。我也只能這樣想。

阿嬤家的客廳,那個空間在那天下午,有阿嬤,還有她四個當中的三個孫子,以及一個曾孫。孫輩的男丁幾乎一同出現在那個小小的客廳。我坐在一側吃著排骨紅蘿蔔粥,表弟剛吃完,頭枕在阿嬤的腿上躺著撒嬌(大學的男生卻難得顯出孩子的舉動),大表哥追著兒子跑,一口一口哄著餵食。阿嬤說著她跟酸痛藥相遇的故事。

本來就沒有打算特別久待,編了個理由說要跟朋友吃飯。臨走時,阿嬤特別送我到門口,叫我別忘了帶傘,問我有沒有零錢坐公車。這兩句問候,我想在這幾十年裡,阿嬤都是這樣惦記著每一個對她很重要的人。我從小住在宜蘭,對於阿嬤以及台北的親戚,雖然感情好,卻無法以他們彼此相處的方式來建立起那種親密的感情。當中也發生過一些事。站在門內外兩側的阿嬤與我,似乎已經沒有了小時候那樣的親暱與依依不捨,而是用一種我長大以後才學會的距離來看待彼此。

於是我順著原路回去。走到不遠處的公車招呼站,上了公車後一直搭到新店捷運站。坐上從起點站發車的捷運,開過新店線每一站,過了大坪林,過了景美,過了公館,過了古亭,又回到了我所熟悉的台北生活,我一個人的台北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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