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3月23日 星期六

轉檯上的鮭魚生魚片與被遺忘的魔法師

星期五,十點三十八分,剛從外面回到家。這是另一個只有一個人過的周五。

前兩天天氣很熱,認真的很熱。雖然穿著不厚的外套,卻會熱到全身出汗的那種熱。今天晚上突然轉涼,還下了一點雨。

下班時,直接去了健身房。今天沒做什麼大重量。心情不好。隨意挑了些器材,練了平常比較少單獨練的部位。很久沒有摸器材了。不想太操,重量也沒有刻意加大,總之是以「盡量伸展活動身體」為目標。卻也流了不少汗。

雖然才晚上九點多,但健身房的人數就像星期一到星期四的晚上十點多十一點左右的人數。很空,沒什麼人。

也許大家都去過周末了。

因為有點寂寞,所以還是決定去吃大小魯。先是心不在焉的把雞排飯點成雞排麵。東西上齊準備要吃的時候,才想起來:「我好像沒帶錢包。」翻找了運動用的小包包,裡裡外外找了一遍,沒錯,果然沒帶錢包。

眼前一桌熱騰騰的菜完全不敢動,跑去找老闆娘認錯。老闆娘尷尬地笑了一下,說:「沒關係啦,你先吃,留個電話,明天再來給錢也可以。」

小吃店的電視播放各種韓國瑜的新聞,而我獨自一人品嘗著自己的蠢(與第一次吃的雞排麵)。

到家後,拎了錢包隨即出門,一路飆到小吃店,匆匆把帳給結了。

這大概是好幾年以來,我第一次出門吃飯忘了帶錢。雖然老闆娘很客氣地說沒關係他們也常這樣,但我還是有點被嚇到。

回家的路上,突然覺得四周的景色好陌生。可能因為被嚇到,有些六神無主,心底自然地想向爸媽求助,但忽然想起來:這裡不是宜蘭,這裡是「外縣市」,而我是個異鄉人。

明明已經離鄉十年有餘,一個人在陌生的城市念書工作,打理自己的生活早已成了家常便飯,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時刻體會到無助。

兒子當初抱著雄心壯志離家上台北念大學,沒想到掙扎打拼到現在,依然是孤家寡人,一事無成,想想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去面對父母與故鄉(我還是常回家,這裡是指衣錦還鄉的概念)。

那天臨時約了A下班一起吃晚餐。

A跟我說,她跟她男友找好在桃園同居的房子了。儘管之前因為某些事,她跟她男友感情上起了很大的衝突尷尬,不過現在看起來,事情已經慢慢平息。於是他們依照原定計畫,開始準備同居,同時為下一階段作準備。

後來,我一連聽她說了好幾個她在大學時交往過的男友的往事。她說,她總是一頭熱的跟對方在一起,相處了,了解了,冷靜了,又突然發現兩人不適合,所以分手。

爭鮮的迴轉台前,無人挑選的壽司不斷經過我們面前。我看著她,聽著她的故事。

她說,她當時會這樣瘋狂地交往,也許是受她媽媽的影響。因為她媽媽跟她說,感情上就是應該多試,多交往,才會知道自己要什麼。

我說,我也許也是受到我媽的影響。什麼事都想著完美。總是期待能夠完美的與一個人相遇,完美的相處,完美的契合,完美的交往,完美的結婚。所有事情都應該要在最好的狀態下進行。我看待自己的感情,就像為了彌補我媽在她的婚姻中的缺憾一樣。

A看待她的感情,也像是A的媽媽在看待A爸媽的婚姻一樣。

A說,雖然大學時有幾段感情很荒謬,但這些交往經驗也豐富了她的人生,拓展了她看人的角度,幫助她成長,讓她變得更善解人意,替他人著想。

我說,如果有機會的話,如果可以重來的話,能夠回到當年,我會希望少讀點書,放掉功課,多努力談感情,找對象。

同一盤鮭魚生魚片此時不知第幾度的從我們眼前經過。

可能因為大片的,形狀好的鮭魚都拿去捏握壽司了,剩下邊邊角角,才勉強切成鮭魚生魚片。迴轉壽司的盤子不大,不過比起來上面那兩塊鮭魚根本小得可憐。一點也不划算,根本不會有人想拿。

切好的鮭魚上了轉檯就收不回去了。於是它就這樣在檯子上獨自轉了一個晚上。

週三跟組員友人K還有她的好友Y一起在台北吃了豬肚鍋。

跟K是在進公司第一年認識的。當時因為某個事件,她被一個機長莫名其妙飆了一頓,我覺得很可憐,所以說了幾句安慰的話,然後我們就認識了。

幾周前,中午剛好在員工餐廳遇到她,便坐下來一起吃了一頓飯。但因為周遭太吵了,根本沒辦法好好講話,所以就隨口提說要不要再好好找個時間約一下,她給了我幾個時間,我選了後,她直接提了餐廳,還約了另個朋友,很快就喬定。

之前看她社群帳號,一直覺得她跟我是兩個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她的世界充滿了party、戶外活動、好餐廳、喝酒、與各種夜店。不是說這樣的世界不好,只是這樣的世界離我好遠。

所以當她這麼爽快地答應跟我約的時候,我自己都有些意外。

那天晚餐約在台北,我到餐廳的時候,K跟Y已經入席。那天餐廳的音樂有點大聲,隔壁剛好又坐了一大群某公司聚餐的人,總共快十個,邊喝酒邊大聲聊天,偏偏餐廳的桌子又很大,導致說話聊天很費力(我都快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聽力因為這幾年工作受損了)。

跟K雖然認識很多年,但這還是我們第一次約出來。Y的話,之前只有一面之緣。

聊了些運動的事,聊了Y前兩天去清邁,聊了健康檢查,聊了她們一起申請同飛的阿姆斯特丹(為了去參加曼谷的潑水節特別申請的),還聊到她們去年去EDC的事情。

她們的那一群朋友似乎有好幾個前後艙的組員,不太確定怎麼形容,大概就是一群帥哥跟網美出現在很歡樂的大型戶外活動的路線吧。

雖然生活經驗有點差距,但也不算太難聊。如果能夠在更安靜一點的地方,大概就會更棒了吧。

一直覺得K好像還有什麼很重要的話沒說。不過不知道有沒有機會了。

明天要參加大學學長的婚禮。

一直以為自己有填婚禮問卷,今天還想說問一下好了,因為一直都沒有收到任何消息。結果一問之下才發現我當初根本忘了填問券。

幸好學長努力的幫我生了一個位置。

三十歲過了三個多月。

一九七九年,三十歲的村上春樹寫了他生涯第一部作品《聽風的歌》,獲得「群像新人賞」,縱身一躍開啟了此後一生的作家之路。

在十幾二十幾歲的我也曾經想過,是不是三十歲那一年,也可以發生一些神奇的事。就像哈利波特在十一歲生日的前一周,收到來自魔法學院霍格華茲的邀請函一樣。

二零一九年,三十歲的我,雖然意外成為了魔法師,但既沒收到魔法學院的邀請函,也沒看到什麼小說的影子。

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啊,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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