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1月29日 星期三

終將來臨的十二月

教召結束後第一個上班日。從安靜,受限卻又自由的營區,回到了吵雜熟悉的辦公室。

教召的這一個星期其實不常講話,可以一個人安安靜靜的躲在角落,又或者是正大光明的在任何時間點睡覺。辦公室依舊忙碌,永遠接不完的電話,自己的小隔間與電腦,還有辦公桌。像是回到了自己的監獄,自己的堡壘。

我想起了那個在台北當公車司機的大哥。大哥說,他們平常一天大概要坐在駕駛座十到十二小時。一趟公車路線,去程時不敢喝水,回程時才敢小口小口喝,平常飯不能亂吃,作息都要控制,因為開公車根本沒什麼時間上廁所。如果碰上交通管制或者塞車,那麼坐在駕駛座的時間又更長了。

大哥說,教召可以多了這麼多休息的時間很好。雖然五天的時間不是很長,但好像也足夠讓平常硬到不行的肝,稍微軟化了一點。

我想起當時的一百多人,因為教召這個原因短暫聚集在一起,然後又回到了自己的生活,回到了這個社會,融入其中,消失。

星期一的上午,脫下軍服的我,又開始扮演好自己的職業角色,開始接電話。房仲大哥一樣談CASE,蔬果批發大哥一樣早起批貨,司機大哥在忙碌的台北街道穿梭,有工程師的,有做水電的,有餐飲業的,設計師建築師又開始回到爆肝的沒日沒夜,還有許許多多的人,每個人都脫下了短暫的軍服,回到了日常的樣貌。

像是突然一場暴雨,在沙漠中,雨水匯集成徑流,越流越小,越流越遠,最後又消失在沙漠的某處。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上週日與B小姐、她妹、H小姐跟她男友一起吃飯。奇怪的組合。從B小姐的身上沒感受到什麼尷尬,反而是我自己一個人不知道在尷尬什麼。沒辦法好好看著對方的眼睛,也沒辦法好好跟對方說話。但卻跟她妹意外的聊了許多事。

再次見到B小姐,心裡不知為何有種安心的感覺。其一是當初如此心心念念的人,終於看到了。其二是,見到了本人,脫離了心中的思念所塑造出來的形象,便已不再完美,就可以放下了。

從飯局回來之後的隔天,不知是不是淋了太多雨,或者吹風,又或是在電影院看《可可夜總會》哭得太慘,竟然喉嚨非常不舒服的感冒了。這是繼義大利回來之後的第二次感冒。好久沒有感冒得這麼頻繁了。

稍微在營區看了一點《依戀障礙》。不知為何想起了兩段回憶。

第一段回憶是很小很小的時候,大概還沒上幼稚園。當時還住在蘇澳的家。記得當時二樓的配置是前面是小孩的房間,中間是書房跟雜物房,再來才是父母的房間。

那時候,依稀記得,不知是父親還是母親決定的,總之為了「鍛鍊孩子一個人睡不要怕的習慣」,所以要我晚上去前面的小孩的房間睡。當時小妹根本還沒出生,大妹年紀還小,是跟爸媽一起睡。而我被迫一個人去睡那個小孩的房間。

晚上房間好黑,中間的走廊也沒有燈光,房間只有一個小小的、黃黃的夜燈,一個小燈泡配上插頭底座那種。

我忘記自己有沒有哭了,又或是多麼抗拒卻又不得不順從。但當下產生了一種被拋棄的感覺,無論如何都只能靠自己了,只剩自己了,沒有任何依靠。也許,從那時候起,我的心再也無法安心的交給任何人,無法再相信任何人,永遠覺得對方會拒絕、會背叛,會遺棄自己。

從那以後,一直到長大的現在,我好像漸漸變得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跟他人求助,或是尋求幫忙。寂寞時也不知道可以找誰。

心的某一部分停滯在那個被要求一個人去遙遠而黑暗,沒有父親也沒有母親,只有一個人的房間睡覺的夜晚。

另一個記憶是一本短篇小說的某一個故事。

當時在營區,只記得故事內容是在講述男主角是個很猶豫不決的人,總是無法下決定。而她的老婆則是個乾淨俐落爽快的人。男主角好像為了生孩子還是孩子的名字而煩惱。故事還有包含棒球隊在裡面。

後來回到家後,查了資料才發現,我本來以為那是村上春樹的書,結果是我在很多年前看的伊阪幸太郎的書,《終末的愚者》裡面的其中一個篇章。

至於為什麼我會突然想起這麼久遠的回憶,我也不是很清楚。但總之那樣的故事真的就突然出現在我腦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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