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6月21日 星期六

不斷流失的過往


倒數破了兩百天。為了某個不知名的日子倒數。像是馬拉松的選手為了不讓自己被每一次跨出的腳步的沈重所打敗,所以將眼光放在稍稍遠的地方,未來的某一個確切的時間點,一個稍稍具有現實的重量,一個能夠完成的目標。

趁著悶熱的週末下午,一口氣看完了白石一文的《我心中尚未崩壞的部份》。沉浸在支離破碎的家庭與充滿缺陷的個人的故事當中,還沒辦法理出頭緒,所有的情節還在緩緩沈澱著。

再加上前一本讀完的,近似於半自傳似的陳雪的《台妹時光》,書中描述了作者童年、青少年階段與二十幾歲時的人生過往。擺脫時間線,而以人物和事件為主軸,來紀錄在那些歲月所發生的點點滴滴。

還蠻羨慕那些可以清楚的說出童年回憶的人。我對於國小三年級以前的記憶可以說幾乎是一片空白,小學三年級以後多少可以試著描述學校生活的模樣,與同學相處的點滴(真的只有片段不完整的記憶)。但在那之前到底發生了哪些事,以及更早以前的幼稚園,或者幼稚園之前的時間,幾乎無法被想起。有時父母會說:「你還記得你小時候我們帶你去哪裡哪裡哪裡,然後還發生什麼什麼什麼事,你記得嗎?」我常常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大概回應:「有啊,大概有印象吧。」卻不敢說出早已完全記不得這些事的事實。

這或許可以歸因於小一小二的學校生活不怎麼順利的原因吧。依稀記得某一次上學的途中與父母的對話。彼時還住在遙遠的蘇澳,每天要開車(那是家裡第一台車,後來出了車禍被攔腰撞壞,但沒有人受傷)近三十分鐘才能到羅東的國小上課。那是一個極為平常的上學日,由父親開車,母親坐在副駕駛座。忘了是誰問我上學開不開心,在學校適不適應的問題。我不記得自己的回應是什麼,但大致上是負面的回應。於是乎那些痛苦的記憶就這樣被壓縮在很深很深的深處,直到再也無法想起。連帶的,是在那之前的其他回憶也一併被抹去,成為空白。

國中時由於班導的要求,每天都要寫日記。但對於一個國中生寫出的日記實在很難有太多的期待,畢竟那就是一個中二的年代。雖然是很確實的每天紀錄,但多是枝微末節的小事。不能說那些年輕歲月的幼稚想法全然沒有價值,畢竟就是一個過程。直到現在還保留著那些日記。

從台大校園的活大(躲在這裡看書)走回公館捷運站的路上,我忽然陷入了國中歲月的記憶中。然後想起了那時候曾經被同學們說自視甚高,很自傲,總有種小看別人的感覺。特立獨行的性格從那時候就開始培養了嗎?還是只是更早以前發生的事情所導致的結果。或許跟班導是那種偏心的人有關。不可否認的,印象中老師總是毫不保留的展現她對成績比較好的同學,或者比較乖巧聰明的同學的偏好。大王好紫,則舉國皆服紫。是一種風氣的問題。

當然以上也可以說是推托之詞。或許我真的那麼的自視甚高也說不一定。從更早以前受某一個事件影響的某一個時刻起,決定將他人的存在從判斷思考中移除,不再讓自己受到影響。只專注在看見自己想看見的道路,說出自己的想法。這些事現在回想起來,還是不斷地以各種形式在我的人生中重現。包涵當兵與剛開始工作的第一年。

想到這裡,覺得也許在那個過往的某個時間點(一定發生了什麼事),當開關切換過去之後,我就註定失去了與人相處和愛人的能力也說不一定。這些都是後日談了。

大學時有了個帳號叫做「被寫」。Something be written是想要表達的概念。在面對不斷流失的記憶,只有以文字賦型,實際被寫下來的事件,才能真正被記得。網誌從無名小站開始,一直寫到痞客幫,直到樂多。從高二一路寫到現在。從還算有人在看寫到一個人的獨白。我像是個拿著竹簍在河邊取水的人,努力的撈起一點點記憶,但大多數還是就這樣地隨著時間之流消逝。對於這樣努力的過程感到感傷。

其實高中生活也沒什麼印象了。或許還有些特殊的片段回憶留著,但另外大部分的那種很寫實的日常生活,已經逐漸模糊淡化成看不清的背景。也許所有的日常都注定要被遺忘吧。

網誌在兩個時期曾經中斷過。第一次是因為大學時個版開始流行,就像每一次的網誌遷移的原因一樣,總是因為比較多人聚集。於是寫了一年多的個版。中間雖然有備份一些文章到網誌中,但大多數都還是保存在個版中(當然我也無意再手動備份)。第二個時期是當兵。在軍中因為沒有網路,所以最後只好遷就回到傳統的日記。書寫環境的困難壓縮了篇幅。但週末放假時仍會零星的更新網誌內容。

已經不太會再回去看早期的文章。也許有一天當我需要再回憶起我的人生的點點滴滴時,我會考慮將這些文字出版成人生的回憶錄吧。但就算還留有這些文字,在這些文字之外,還是有更多是我刻意選擇之下,不去紀錄的事件。或許那些沒有被寫在文字裡的,才是最真實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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