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2月11日 星期日

Simple World 20180211 跑團紀錄

二零一八年二月十一日,美國某個大城市的酒吧。星期日的夜晚,保羅一個人在酒吧裡,已經喝掉了三分之二瓶的威士忌。在每年的這個日子,保羅都只想將自己浸泡在酒精裡。因為保羅是常客,所以酒保也沒有特別在意。今晚城市裡下著雨,有點冷,酒吧裡的人不多。

電視裡正播著夜間節目,幾個專家正在探討近二十年來美國發生的重大災難。其中一條,正是西岸某個州的州立監獄於兩千年時發生的慘劇。「保潔,我們可以看到這張照片,這是來自事發地點二十里外的民宅所拍攝到的照片,你可以看到夜空中,監獄方向竄起了驚人的黑色濃煙。根據提供照片的人的說法,當初還伴隨著強烈的地震。」

「這次事件除了幾個獄警與典獄長之外,幾乎沒有生還者。事件發生以後,該地點已被政府以危險的名義封鎖。官方的說法是消防意外導致這次慘劇,但為何單純的消防意外可以造成這樣的傷害,目前仍然是個謎團。」

保羅不發一語看著酒杯裡的酒,似乎若有所思,酒保也同樣沉默的擦著杯子。此時,保羅背後的門被打開,走進來一個削瘦的中年男子,穿著風衣,蓄著鬍子。男子進來後,便直直地往保羅的方向走去,坐在他旁邊。

「終於找到你了。」男子說。
「你是誰?」保羅問。
「我是在追蹤十八年前州立監獄事件真相的記者。你是當時在裡面的菜鳥獄警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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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保羅調到這個州立監獄的第二個月。雖然有前輩跟他說大城市的監獄比較有升遷的機會,但因為他從小在這邊長大,自然想要回鄉工作,才選擇了這個離最近的城市有相當遠的距離,狗不拉屎鳥不生蛋的鬼地方。

保羅對這份工作沒什麼不滿意。雖然這裡關押了一定數量的犯人,但並不難管,聽說這五年十年來也沒出過什麼大亂子。前輩跟他說,平時只要跟幾個老犯人打好關係,有人作亂時下手要夠狠,日子可以很輕鬆。

他記得很清楚,兩千年二月十日晚上。在將囚犯們趕回牢房以後,他晚上沒有值班,將裝備放回去就可以準備下班了。在走廊上,有幾個穿著白袍的人快速經過走廊,神情肅穆。他隱隱約約聽到:「…所有…都準備好…。」聽說這些人是政府設立在監獄的附屬研究機構,至於什麼樣的研究機構偏偏要設在這個鬼地方,他也不懂。

二月十一日,又是另一個值勤日。不知道為何幾個老鳥都不假消失,不過保羅也習以為常,他知道有的人會偷偷放一些黑假,你不說我不說,沒有人會查到。
上午他們接到臨時的通知,說今天會有大人物來,要大家打起精神好好配合。因為配合大人物的行程,囚犯們下午的放風時間被迫縮短,連帶著晚上的就寢時間也隨著時間表而提早。

當天下午,天空陰陰的,沒有下雨。保羅跟他一起執勤的獄警,分成兩三組,站立在籃球場與空地的幾個角落。

突然大門打開的警報聲大作,幾乎所有人一起看向不遠處的大門。只見一輛黑頭車緩緩開進來,停在正門門口,走下來一個西裝鼻挺的人。典獄長親自出來迎接他。保羅聽隔壁的說,那是政府的高官。

此時,籃球場的另一側傳來騷動。有個光頭佬追著一個年輕的瘦小犯人打。打了幾拳就被旁邊的獄警制止。保羅記得那個打人的光頭佬,傑夫,最近才進來的,惹了不少事。聽說本來是個開校車的,後來車禍意外,導致整車的人都死亡,被關了進來,從此就瘋瘋癲癲的。

那個年輕的瘦小犯人,上星期才進來,是個詐欺犯,名字叫艾力克斯。平常似乎總是跟在芬的旁邊。芬是這裡的老犯人,關在這裡的年資幾乎勝過所有獄警。傳說他當年因為偷了一條麵包就被關進來,一關就是二十幾年。平常總是帶幾個人在旁邊。

保羅剛想到芬,芬就走了過來。

「唉,老弟,今天好像來了個大人物。」芬說。
「大概又是什麼高官巡查吧,誰知道。」保羅隨意回答。

看起來芬也只是問問而已,也沒多說什麼,轉頭就走。他離開時,經過了另一個犯人,克林姆的旁邊,啐一口痰。克林姆是個沉默的傢伙,平常總獨來獨往的。聽說進來的原因是因為帶著全家大小自殺,結果自己沒死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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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晚餐時間提早,所以傑夫很不滿。自從他進來這間監獄以後,他對很多事都很不滿。像是這天殺的罐頭肉,配上難吃的蔬菜,那些自以為老大的老屁股囚犯,還有那些自以為高高在上的獄警。

吃到一半,忽然餐廳一個角落桌子的犯人將鐵盤砸在地上,只一個瞬間,餐廳裡所有的人就開始暴動叫囂,大聲嚷嚷著為什麼今天晚上的自由時間要被縮短。
芬冷眼看著那些犯人,用眼神示意旁邊的人不要妄動。

坐在傑夫對面的克林姆,看著傑夫本來一臉憤怒的臉,在這一陣暴動開始後,忽然笑了。手裡往口袋一摸,隨即起身,口中小聲地說道「對不住啦。」就往附近桌子衝過去。

保羅這時看到那個光頭佬手中拿著不知道是什麼,就往芬那裏衝過去,他隨即一個箭步向前,壓制住他。幾個獄警也衝過來抄傢伙就一陣暴打。他們監獄裡沒關什麼重大罪刑的犯人,雖然如此,但該有的規矩還是有。保羅撿起了傑夫掉落的東西,原來是一根底部磨尖了的牙刷。

芬轉過頭來跟他點頭致意。另外兩個獄警拽著傑夫的衣服,就把他押離了餐廳,而其他獄警在隊長的示意下也開始壓制那些作亂的囚犯。

傑夫被狠狠的扔進了單人隔離牢房。照他的經驗,沒關個兩三天是沒有機會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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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八點左右,獄警將所有人趕回了自己的牢房。主控室的遙控按鈕一按,所有的牢房房門都自動關了起來。

那個晚上大家的情緒都很浮動,不時可聽到某些牢房傳出大聲咒罵的聲音,伴隨緊接而來的警棍敲打牢房鐵欄杆的聲音,然後一切又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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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關在單人隔離牢房的傑夫,聽到外面的獄警的交談聲。

「你有聽說嗎?他們說今晚要展開不知道什麼的實驗。」
「什麼實驗?你是聽誰說的?」
「今天休假的前輩說的啊,但詳細內容我也不是很清楚。」

說完後,其中一個獄警就離開了。

傑夫以極輕微的動作,解開了自己的皮帶,拆下了皮帶扣,往外頭張望一番,旋即將皮帶扣伸進鎖裡面。也許是設備太老舊,也許是好運,在一聲金屬聲響,牢房的門就被打開了。

傑夫忍不住笑了出來,提了一下快掉下去的褲帶,躡手躡腳的摸到看守的警衛旁邊,突然一隻手勒住警衛的脖子另一隻手一轉,警衛就癱軟在地。平常這裡都有兩個警衛在看守,不知為何今天只有一個人。

他換上全套的獄警制服,戴上了識別證。「麥可啊,真是個好名字,謝謝你啊麥可。」邊說邊吹著口哨往軍械室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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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發現不對勁的是艾力克斯。他聞了聞,發現空氣中出現細微刺鼻的味道。同個牢房的芬正隨手翻閱著人家幫他帶進來的最新一期的閣樓雜誌。

他搜索了一下記憶,但想不起來這到底是什麼味道,不太常聞到。似乎是從空調系統傳出來的。

「你有聞到什麼嗎?」艾力克斯說。
「年輕人就是年輕人,你今天是不是吃了什麼怪東西放屁這麼臭。」芬說,一邊繼續看著雜誌。

艾力克斯決定問問隔壁的。他敲了敲牆壁。

「你們有聞到什麼嗎?」
「有。」此時,隔壁的克林姆也聞到了空氣中若隱若現的刺鼻臭味。
「那是什麼?」艾力克斯問。

克林姆與他的室友交換了一個眼神,他的室友聳聳肩。

「我們也不知道。」克林姆回答。

芬似乎有點受不了了,站起身來,將正好走過牢房外面的保羅攔了下來。

「小老弟,幫個忙,這有個什麼味道,你去幫忙看看是從哪裡飄過來的。」

保羅上次處理一場糾紛,幸好有芬的幫忙,打架的人數才沒有再擴大。想起了這件事,他點了點頭,依序前往幾個牢房詢問,但都沒有人知道味道從何而來。

「這樣好了,你叫隊長來一下,我來跟他談談。」芬說。

雖然覺得這樣不妥,但保羅還是點了點頭去跟隊長說。他上次也看到芬在籃球場跟隊長邊抽菸邊閒聊,他們的確是有點私交。

隊長聽到保羅這麼轉達,沉思了半晌,便跟著保羅一起前往牢房前。

「我在這裡十幾年,都沒聞過這種味道,肯定出了什麼事,幫個忙,找人去看看,我也好跟我的兄弟們解釋。」芬說。
「今天晚上沒接到什麼特別的通知,沒事沒事,我再去看看好了。」隊長說完,匆匆地離開了。

芬從隊長的表情當中,先是察覺到一陣困惑,然後是突然有什麼事閃過腦海的感覺。雖然他有些關係,但他還是希望能夠尊重這個隊長。

保羅跟著隊長走回主控室的路上,隊長不發一語,默默加快腳步。

他們到了主控室後,隊長召集裡面的人員,要他們去附近繞繞,看看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味道,他自己則走向典獄長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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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因為燈光昏暗,傑夫經過幾個轉角幾個樓梯以後,順利的來到了軍械室門口。裡面有另外兩個獄警在做夜晚的例行性清查,沒特別注意門口的腳步聲。傑夫想了一下,抽出腰間的警棍,手起棍落,在兩個警衛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時就打昏他們。架上擺了些警棍、催淚瓦斯、手槍與散彈槍。

他隨手拿了四把彈夾裝滿的手槍,笑了笑。主控室的監視螢幕上,傑夫輕鬆地甩著警棍,吹著口哨走出軍械室。不過這個時候,剛好主控室的人都被隊長叫了出去,所以沒有人有機會對這一幕做出反應。

傑夫的心情好久沒有這麼舒爽。他今晚做了很多事,但今晚還沒有結束,他還有一些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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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長走進了典獄長室,剛好看到典獄長與今天下午進來的高官握了手。典獄長看到隊長,有些驚訝。

「你來這裡做什麼?」典獄長問。
「有人回報說有聞到奇怪的味道。」
「這種小事你可以不用管。不過…」典獄長笑了笑:「立刻召集你的手下,到正門口。我們要撤離這個監獄了。」

隊長露出無法理解的表情。

「你聽不懂我的話嗎?召集你的手下,現在馬上,我們要撤離這個監獄了。」
站在旁邊的高官,穿著相當名貴的西裝,說:「你最好聽你的長官的命令,他這是為了你們好。」

步出典獄長室,雖然不可置信,但既然是由典獄長下的指令,只好照辦。

「各單位人員注意,即刻放下手邊的任務,前往大門。重複一次,即刻放下手邊的任務,前往大門。不要驚動到任何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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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到了晚上十點。有些囚犯累了就先睡了。這天晚上似乎特別安靜,連腳步聲都聽不太到。

忽然,消防鈴聲大作,灑水器開始灑水,所有牢房的門因為消防系統瞬間打開。坐在床上的芬眉頭一皺,他聽見一個聲音由遠而近,伴隨著金屬物敲過一根一根鐵欄杆的聲音。

「各位啊!各位朋友啊!牢房的大門已經為您開啟了,這是我特別為各位準備的禮物,請各位好好享受自由吧!」傑夫一邊大笑著一邊說。

這一瞬間,原本安靜的監獄瞬間爆出震天的喊叫聲與歡呼聲,幾乎所有人都衝了出來,跑向離開牢房區前往正門的長廊。傑夫將奪來的手槍,交給幾個路過的囚犯,拍拍他們的肩膀。

傑夫沿著牢房慢慢走,邊甩著警棍邊吹著口哨,享受這混亂的一切。他經過芬的牢房時,看見那個老人一個人坐在牢房的床上,冷冷地看著他。

「死老頭,感謝我吧!」
「哼,愚蠢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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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衝出牢房的犯人都像是嗑了藥一樣興奮一邊鬼叫一邊狂吼,艾力克斯與克林姆彷彿感染到了這種氣氛,不由自主地加入了人群。當他們兩人快跑到長廊時,前面的人忽然停了下來。於是所有人撞成一團,卡在大廳。

艾力克斯探頭一望,看到有兩三個剛跑得最快的犯人,從長廊的另一側沒命似的狂奔回來,臉上的表情驚恐不已,一邊大喊著:「怪…怪物,怪物啊!!」。

接著,這份恐懼似乎蔓延開來。人群前方,剛有拿到槍的幾個犯人,大喊著:「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然後朝著空無一人的長廊開槍,連續幾聲槍響,彈夾瞬間被清空。前面幾個犯人宛如中邪一般,在地上打滾吼叫。原本擠在大廳的犯人們全都開始往後跑。

克林姆看著他的室友已經發狂一樣的打滾,決定要試著把他拖回去。但他的室友張大雙眼看著他,卻像是完全認不得他一樣,一邊大喊一邊死命掙扎,雙手一抓,就在克林姆的手臂上抓出長條的血痕。

克林姆原本已經抓住他,但一個吃痛就放開手。不得已只好跟著加入往回跑的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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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平常跟著芬的囚犯聚集在芬的牢房裡。艾力克斯氣吁吁的跑了進來。

「天…天啊…前面…前面根本瘋了!」艾力克斯說。
「冷靜點,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那些獄警呢?」芬問。
「沒有獄警,根本沒有半個人,沒人知道天殺的他們到底跑哪去了。現在該怎麼辦?」
「先去主控室看看好了。」芬說。

他起身,就領著一群人往主控室的方向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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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林姆在人群中看到熟悉的身影,傑夫。傑夫穿著獄警的制服,雖然很奇怪,但現在卻完全沒有餘裕去思考這件事。他朝著傑夫的方向走的時候,傑夫徑直地往洗衣場的方向移動。除了克林姆之外,另一票人也注意到傑夫的獄警制服,跟著傑夫一起往洗衣場的方向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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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芬帶著一群人通過時,這個監獄的景象是他從未見過的。有的囚犯躲回自己牢房的床下發抖,有的囚犯在路邊大哭,有的人則是在地上大吼打滾,有的囚犯在打架。大廳的地板上有幾個囚犯倒在地上,似乎被剛移動的驚恐人群踩過,四周有著血跡。

他在這間監獄已經待了快二十年。他想起了他進來的頭幾年,有次這間監獄發生過大規模的暴動,但當時看到的景象不及現在的十分之一。

主控室沒有上鎖,大門半開半掩。當芬進去時,剛好看到大門的監視螢幕畫面,幾台車快速地駛離,他認出其中一台是典獄長的車,還有一台則是今天的高官的黑頭車,還有專門押送犯人用的大型車輛。

他翻找了主控室,卻沒有找到什麼特別的文件說明情況。他拿了備用鑰匙,指揮身邊的兄弟們去軍械室拿些傢伙。這瞬間,他似乎意識到,他有責任將這一幫平常在監獄裡的兄弟平安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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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先衝進洗衣場的傑夫,臉上已經看不到得意的笑容。他想做些什麼來報復這個他討厭的世界,但事情似乎不該是這樣發展。他循著腦海中的記憶找到了獄警偷拿進來洗的便服,順便拋給了跟上來的克林姆一套。兩人在角落七手八腳地換好衣服。

「現在怎麼辦?」克林姆說。
「什麼怎麼辦?逃啊!」

傑夫指了指後門的方向。兩人衝過去打開洗衣場的後門,離開了建築物。

映入眼簾的是高牆與蛇腹型鋼刀刺網。雖然有個平時送貨用的後門,但門的開關已被全部破壞。傑夫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衝回洗衣場拿出了平常洗衣服使用的強鹼,一股腦地潑上去。不過可能因為濃度不夠,或者其他原因,總之鐵網並沒有任何的反應。

「該死。」傑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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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力克斯聞到的奇怪氣體的味道越來越濃。此時,他終於想起來那是硫磺的味道。他看了一眼監獄的平面圖,決定一個人前往存放著防毒面具的庫房。

芬一群人從軍械室拿到幾把散彈槍跟子彈後,決定往籃球場的空地移動。甫踏出建築物,突然一陣天搖地動。有人大喊:「是地震!」伴隨著轟隆隆的地鳴與劇烈的震動,監獄的某些建築瞬間因為剪力的關係出現了巨大的裂痕,內部幾個地方傳來爆炸的聲音,伴隨著竄起的火舌。籃球場的空地也出現兩公尺多的裂隙,伴隨著高低差。

「搞什麼鬼!你、你們,帶些人去附近的倉庫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搭個便橋讓我們通過這裡的!快!」芬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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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力克斯經過了幾個轉角,找到了防毒面具的庫房,但裡面的防毒面具早已全部都被破壞。不得已之下,他只好回頭也跑到籃球場那邊與芬會合。

正好,幾個人剛用倉庫的梯子搭好一座便橋,他一個箭步就衝了過去準備要過橋逃離這鬼地方。然而另一個囚犯見狀,馬上也衝過去,兩個人就在便橋上扭打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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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夫與克林姆同樣也遭遇了地震。他們的所在位置與監獄的圍牆間瞬間出現了一個不小的裂隙。好幾個從後門跟著衝出來的人來不及停下來,就直接掉了下去。克林姆探頭往裂隙一看,就著不怎麼明亮的月光,這裂隙彷彿深不見底。

傑夫這時看見了在另一側籃球場的芬與艾力克斯還有他們平常的那一夥人。

艾力克斯還在跟那個人扭打。艾力克斯只是個瘦弱的年輕人,打起架來又是咬人又是抓頭髮,連續幾次試圖擺脫對方都沒什麼用。

芬拿著散彈槍對空鳴槍了一次,大喊:「胡鬧!」可能因為他們太專心,又或者是地震所引起的地鳴聲太過巨大,使得他們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芬嘆了一口氣,繼續指揮其他兄弟引導裡面的囚犯跑出來。

傑夫忽然笑了一下。在一段距離的地方,拿起手槍,就往他們扭打的地方開了一槍。

只聽見「鏘!」一聲,子彈打中了便橋,整座橋翻了過來,本來扭打的兩人在掉下去之際及時伸手抓住了橋的邊緣。於是兩人一邊惡狠狠地盯著對方,一邊吊在便橋的兩側往圍牆的方向移動。此時,由於地震的原因,艾力克斯這裡的圍牆剛好裂出一個空隙可以讓人穿越。

艾力克斯其實是芬的朋友的孩子。進來這間監獄時,芬的朋友就有拜託他在裡面多照顧他兒子。雖然艾力克斯已經安全了,但還是無法就這樣拋下芬先走。

「快來!」艾力克斯朝向芬的方向大喊。
「你先走!我再救一些人!」芬轉頭對著艾力克斯說。

艾力克斯看向芬。在他眼中,這個老人的背影忽然像是變成十倍百倍巨大,在這個混亂之中,成為了某種唯一可以相信的東西。正當此時,又一陣劇烈搖晃,艾力克斯連忙往監獄的反方向跑,頭也不回地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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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林姆不可置信地看向傑夫。

「你在幹麼?為什麼要朝他們開槍?」克林姆問道。
「不為什麼。」傑夫說。
「給我!」克林姆一把將手槍從傑夫的手中拿了過來。

雖然震動十分的劇烈,但他仍努力地朝向已經脆弱的監獄後門開了幾槍。隨著幾聲槍響,原本堅不可摧的鐵柵門竟應聲倒塌。傑夫與克林姆兩人快速的通過了後門,離開了這座監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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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越來越多人從建築裡跑出來。芬覺得又恐懼又疲倦,如果這是惡夢,他多希望一閉眼,又是個平凡的監獄生活的早晨。

時間接近午夜十二點。

他感受到眼前一陣白光一閃。雖然已是半夜,但周圍空氣的溫度竟開始慢慢升高,從溫暖,一直升到猶如盛夏午後的炎熱。

恐懼越來越侵蝕他的內心。

他幾乎已經想不起來日常生活的模樣。

他提起精神大喊:「你們進去,把那些還能動的人都救出來,如果遇到那些發瘋的要攻擊的,該開槍的時候就開槍。剩下幾個人跟我走。」

芬帶著幾個兄弟從尚稱完好的樓梯一路衝上屋頂。他想起了屋頂是中央空調所在的地方,也許他能在那邊發現什麼。在樓梯間往上爬的時候,他聽見樓下傳來此起彼落的槍聲。

他到了屋頂。今夜無風。他試圖張望四周,卻沒有看到他想找到的事件的原因。他走到中央空調機房,機房內被放置了一個他沒有什麼印象的儀器。他本來想試圖開槍打爆這個機械,但經過一番天人交戰後,他的確不知道打爆這個儀器的後果是什麼,他放棄了。

在屋頂的徒勞,幾乎將他最後一絲抵抗的意志耗盡。當他回到一樓準備離開時,他和幾個兄弟全都被異樣的聲音吸引。眼前,芬看到長廊上,一個身型瘦長,皮膚蒼白,穿著橘色染血囚服的生物,緩緩的走過來。原本應該是臉的地方,變成了四瓣巨大的裂齒。那個怪物發出了淒厲的叫聲。

芬一行人再也無法思考,拿起手中的散彈槍就朝著怪物猛轟一陣。

一陣暈眩,芬就昏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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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來時,芬發現自己全身赤裸的躺在一個純白的房間內。房間不大,放著一張桌子一張椅子與一張躺椅,四周都是牆壁,沒有任何的門窗。雖然如此,但房間內仍然一片明亮。

芬試著回想起發生什麼事,卻怎麼樣也想不起來。他憤怒的大喊:「有沒有人啊?誰在這裡?到底這裡是哪裡?」

沒有任何人回應。

他拿起椅子往牆上一砸,椅子應聲碎裂,卻又立刻以他無法理解的方式恢復原狀。

他看著旁邊的紅色躺椅,忽然覺得好累。

躺在躺椅上,他閉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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