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5月4日 星期一

抹香鯨的夢

早上六點半,在公司結束了為期兩週,共十一天的大夜班。坐在還是略嫌陌生的六樓的位置上,看著窗外的景色從夜晚慢慢過渡到白天。「只要等到天亮,一切都會沒事的。」我每次都這樣對自己說。下班的那一刻,迫不及待的從LAX回到台灣,不用再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只需要關上電腦電源。

夜晚待久了,對於時間流逝的速度感也變得與其他人不同。不太能夠像白天一樣那麼確定地指出「好的,這裡是開始,然後到了那裡就是結束。」這樣,尤其是在夜晚回答了無數次的早安以後。

在某幾個夜班的日子,睡眠時間變的相當漫長。幾乎可以從早上九點多下班就開始睡,一路昏睡到下午五六點,簡單吃過東西洗澡後,繼續補眠到晚上上班之前。你以為自己不需要這麼多的睡眠,但你可以感覺得出來,你的身體在向你需索這些時間。「嘿,為了某些原因,你應該能理解吧。所以不好意思,到那邊為止(它指了指時鐘上的數字),接下來的時間我都要全部拿走了喔。」身體如是說。

長時間的夢境,氾濫無意義而浮誇的劇情,腦袋中的資訊需要時間重新組裝。將一些枝頭修剪,然後將根系挖出來把結鬆開。在那些漫長的睡眠中,像是變成一頭抹香鯨,潛泳入深深的海底。記憶的底層。

我想起了村上春樹的短篇小說集《萊辛頓的幽靈》裡的同名短篇。擁有相當完整且豐富的爵士樂收藏,古老大宅的主人以及他的父親,在過去的人生裡同樣都有長時間睡眠的紀錄。像是得到了許可,短暫地離開這個世界一樣。為了各自的理由,不得不這麼長時間的保持睡眠狀態。然後主角便在夜裡看見了幽靈。

「這樣的睡眠是必須的,否則那些『什麼』就無法被完成。」以村上春樹的口吻說著。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近乎筆直向下一路潛游的抹香鯨,現在也在黑暗冰冷的大海深處跟魷魚們搏鬥著。對了,抹香鯨也會作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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