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緩慢的飄落，世界安靜而美好

夢到了孟。

或許是因為昨天跟旅客吵架，最後說出的那句：「我所能做的，只有好好把話說清楚，確保這中間沒有什麼誤會，沒有誰搞錯誰的意思。如果妳還是沒辦法接受，那我也沒辦法了。」

那是一個夢境中很常見的，許多事物場景接合拼湊的交界。

完全沒有預料到我會在那裡遇見她。她坐著，坐在那裡等待。我們都必須在那裡等待。那裡只有我們。

我走向前，我們看見了彼此，尷尬的打了聲招呼，維持著記憶中，大學時的尷尬與距離。

我們分坐在三人座椅子的兩側。

夢中，我們進行了一場完整而又清楚的對話。

忘記是誰開始了。她問我，為什麼大學時總是不肯好好跟她說話。

我告訴她，因為我很擔小，每次見到她，都又尷尬又害羞。心裡想了很多東西，卻沒辦法好好表達。

她說：我以為你不喜歡跟我說話。

我回答，我很喜歡，只是在妳面前我總是不知道該怎麼好好說。

對話的細節在我轉醒後，如晨霧在日出中佚失散去。我所能做得，只有盡可能留下些文字，卻再也無法精確地重現所有內容。

對話到了最後，她坐在我旁邊，將頭靠在我的肩膀上。我們很平靜的坐在那裡。

「這樣真的很好。」我心裡想著。

如果回到大學，光是能這樣毫無距離感的閒聊，大概就是我夢寐以求的吧。這件事卻要在十幾年後，才在夢中實現。

我也想告訴她，就算尷尬誤會距離解開了，可能還是沒有任何的幫助。一方所懷抱著的感情，對另一方來說依然可能沒有意義。不過就算如此，自身懷抱的感情依然是毫無虛假的真實。

不久前得知她結婚的事。也在不久前，在同學會上見到她。

時隔十幾年的再相遇，跨越了巨大的空白，就算我已經三十，就算她也已經結婚，兩人的人生已無任何瓜葛交集的現在，我在面對她時，依然瞬間回到了大學時的那個尷尬、青澀與幼稚的自己。

我以為我會再成熟一點，但我沒有。

這也許是最後一次機會了吧。

M調侃著對我說，你連夢中都要這麼美化她，以至於你從沒有認清她真正的模樣。她看得透徹，而我自始至終都活在夢裡。

這樣執著與追悔的情感，總讓我想起《大亨小傳》裡的那句"You can't repeat the past. 蓋茨比沒能讓記憶中的黛西成為現實，也沒能留下現實中的黛西的心。

夢境的後續，轉換成了其他的人事物與場景，猶如舞台換幕一般。我向外跑，發現外面正下著雪。是日本街道下雪的樣子。雪緩慢的飄落，世界安靜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