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5月7日 星期三

李渝老師


李渝老師走了。昨天晚上開始,慢慢的一點一點在朋友的塗鴉牆上確認消息。根據報導,重鬱的老師最終選擇了自殺一途。新聞並沒有被報得很大,卻在一些實際認識老師的人的心中,串連起了一些發文悼念的行動。我現在所能想到的,卻只有記憶中老師溫暖的笑容。

與老師結識是在2010年的下半年,大四下的選修課。幾乎是誤打誤撞的選上,在同一堂課那些「真正具有文學涵養」的同學身邊,自己對於文學方面幾乎像個草包一樣(事後回想起來我大學幾乎沒有精於鑽研任何一門學問)。那是在大學四年生涯中,很好很好的上課體驗。慚愧的是,我在上那堂課以前,連老師是誰都不認識(當然現在也不敢說多認識)。

算是半圓了自己的小夢想。那幾個月的課程,就是不斷地寫作與閱讀。第一次這樣好好的坐下來,誠實的面對自己,讓自己寫出些東西。現在回想起來那些寫出來的東西簡直可怕,想起老師還是願意好好花時間來閱讀,就覺得害臊極了。其實每週的指定讀物到現在也還是沒有全讀完。慚愧。

有幾個場景是印象很深刻的。其一是老師在課堂上親自唸上一段包法利夫人的內容。單單幾行文字,老師的聲音唸出來,再搭配一些意境跟象徵的引導,簡直讓我們看到了新的世界一樣。就像是一個大近視,第一次戴上眼鏡,發現世界的樣貌那種不可思議的感覺。其二是到學期中,老師將重心調整到民初的作家,選了沈從文與魯迅,我們還為了魯迅的背景上台做了簡短的報告。其三是有一次有個同學獲得了文學獎,老師特意去買了蛋糕在教室幫他慶祝,然後我們還大合照了一番。其四是期末小說的發表會,記得我們到了國青的某個會議室(大學四年第一次去國青),老師還買了披薩,我們說好要閱讀跟討論完所有人的小說(另一個極為令人害臊的場景)。最後是某一次課外的聚餐。彼時已經將課堂全部上完,只是單純的聚餐。那是一個冬天的黃昏,天已經黑了,我們到了某家餐廳的地下室,一個小小地,燈光不太亮的地方。全部人都要脫鞋,坐在榻榻米上。吃的東西已經記不得了。老師開心且溫柔的與大家聊天,還聊到之後要保持聯絡的事(我害羞的不知道該如何跟老師保持聯繫)。

這些就是關於老師我全部的記憶。還有一些是昨晚翻了翻舊的網誌喚起的記憶。包含了老師在課堂上訴說她跟郭松棻老師以前相處的點點滴滴。還有她是如何慢慢的從郭老師的離開中走出來重新振作(現在看起來,老師其實從來沒有真正走出來過)。

那樣的夫妻之情是如此的真摯而完全的投入和付出。好似原本的一顆心,在遇見彼此之後便剖成了一半相互結合,但當另外一半離開之後,剩下那一半的心卻再也長不回來。就算勉強的長出類似另一半的心的東西,也撐不了多久就枯萎。

然後我想著老師是自殺的。有個朋友在四號還是五號時接到了老師的信。信中說著老師覺得最近精神狀況很差。朋友在六號晚上回信,卻在回完信一個多小時以後,看到了有消息說老師已經去世了。

老師在離開前到底在想著些什麼呢?最後的最後,選擇了自我了斷離開人世。但聽過老師描述她和郭老師的愛情,一切卻又好像不會令人很意外。也許在那個當下,老師是覺得人生走到這邊也累了,也足夠了,就去找郭老師團聚吧。死的意志忽然之間變得如此決絕,就這樣離開了。

以此文悼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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